《温暖躯壳》缺失(34)

我打算说谎。我记得那屋子里的几张脸。我可以随意说一个,一个她不认识的人,然后她就会把这事忘了,不会再提。但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向她撒谎,但又不能吐出这难以接受的真相。我进退两难。

茱莉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泄气了。她低下头看着飞机地毯上的污迹。“是伯格吗?”她问,声音如此小,像是自言自语。“就是那个长着粉刺的男孩。我敢肯定一定是伯格,那个家伙是个浑蛋。他说诺拉是个黑白混血儿,在整个抢救过程中他一直盯着我的屁股,当然,佩里并没有注意到。如果是伯格,你杀了他还让我感到有点儿高兴呢。”

我试图捕捉她的目光,以弄明白她的这种转变,但现在却是她在避免与我的眼神接触了。“无论如何,”她说,“不管是谁杀了佩里……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再为此责怪他了。”

我又紧张起来:“你……不?”

“是的,我的意思是,我想我能理解。你们没有选择,对吧?坦白地讲……我从不会对别人说这个,但是……”她搅弄着食物,“它最终发生也是一种解脱。”

我皱了皱眉:“什么?”

“终于不再为之担惊受怕。”

“佩里……死去?”

我立刻后悔说出了他的名字。那两个音节从我的舌尖滑落,那味道就像他的血。

茱莉仍旧盯着盘子,点了点头。当她再次说话时,她的声音柔软而微弱,像是渴望被遗忘的记忆的声音。“他……发生了一些事情,实际上,是很多事情。我猜他最后再也无法承受了,于是就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曾经是个多么才华横溢、热情似火的男孩,多么不同寻常,幽默又充满了梦想。然后……就停止了一切计划,加入了安保队……他转变之快,让人害怕。他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我,说对他来讲,是时候长大成人、面对现实、承担责任之类的话。但我所爱的他身上的一切——那些他特有的东西——开始消失了。基本来讲,他放弃了,结束了自己的生活。下一步很自然就是真正的死亡。”她把盘子推到一边,“我们一直讨论死去,他不断地提起。在我们疯狂做爱的时候,他会停下,问‘茱莉,你说现在的平均寿命是多少?’或‘茱莉,我死后,会是你切断我的头吗?’多么极度的浪漫,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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