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躯壳》缺失(5)

她有名字。

我使劲盯着名牌看,向前倾,脸离她的胸只有几寸,但这于事无补。名牌上的字母在我的眼里旋转倒置,无法稳定下来。像往常一样,我看不懂这些字母,对我来说,它们只是一行没有意义的文字。

这里又出现了一个M所谓的经典讽刺:名牌和报纸上写着我们的问题的答案,它们就在我们的周围,但我们却不会阅读。

我指着名牌,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的……名字?”

她只是茫然地看着我。

我指着自己,发出了我名字的残余部分:“Rrr。”然后我再次指向她。

她垂下眼睛看着地面,摇了摇头。她也不记得了。她甚至不记得一个音节,还不如我和M。她彻底没有身份。但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我牵住她的手离开了输送带,我们的胳膊伸到了护栏外面。

我们相爱了,要不然能是什么情况呢。

我还记得爱情的味道,它会涉及诸多复杂的感情和生理因素。我们要经历重重关卡,建立多重联系,经过起起落落,还有许多痛苦和路转峰回。爱情是艰难的旅程,是痛苦的折磨。但那是活人的爱情。僵尸的爱情要简单容易得多,也没有那么轰轰烈烈。

我的女友不大爱说话。我们穿过一条回声飘荡的走廊,在经过窗口或墙壁时,会有僵尸盯着我们看。我努力想找个话题,但想不出来;即使我能想出来,也可能说不出来。这是我最大的障碍。在我的记忆中,我曾是个雄辩家。我可以借助精密的言语棚架,攀上最高的教堂的房顶,在上面涂画我的思想。但当我一开口,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迄今为止,我的个人纪录只是发出四个重复音。我可能是机场里最健谈的僵尸了。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说话。令人窒息的沉默弥漫在我们的世界里,就像监狱里的树脂隔离玻璃一样,让我们彼此孤立。对我们而言,说介词很痛苦,写文章很艰难,用形容词又远不可及。这种沉默是因为身体残疾,还是只是死去的一个特征?或者我们只是无话可说?

我努力与女友进行会话,试着发出了几个笨拙的句子,问了几个肤浅的问题,试图引起她的哪怕一丝反应。但她只是怪异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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