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员面对罚点球时的焦虑(2)

他在一家咖啡馆里花了很长时间喝自来水,那是他们盛在杯子里跟咖啡一起端上来的。他时不时站起来,从专门用来摆放杂志的那几张椅子和桌子上取出一份画报。当那个女服务员从他身边拿回那堆画报时,她用了“报纸桌”这个字眼。布洛赫一方面很难忍受翻看那些杂志,另一方面,他在彻底看完一本杂志前也不能把它放到一边去。他时不时稍稍朝街上看两眼,画报页面和外边不停变化的画面所形成的反差让他觉得轻松。往外走的时候,他自己把那份画报放回桌子上。

纳什市场上的摊铺已经关门了。布洛赫一边走着,一边不经意地将脚边被人扔在地上的蔬菜和水果往前踢着。在那些摊铺之间某个地方,他方便了一下,撒尿时,他发现那些木棚的墙壁上到处都被尿弄黑了。

他昨天早些时候吐出来的葡萄皮还在人行道上。当他把纸币放在收钱转盘上时,那张钱在转动时停住了,布洛赫有了机会能说点什么。那个女售票员答了句。他又说了点什么。因为这不同寻常,女售票员就看着他。这就让他有了机会继续说下去。等他进了电影院之后,他想起来那个女售票员身边有一本小说和一个电炉子。他往后靠了靠,开始注意区分银幕上的细节。

下午稍晚一点的时候,他坐电车出了城,进了体育场。他买了张站票,然后却坐在自己一直没有扔掉的报纸上;前面的观众改变了他的视线,这并没有影响他。比赛中,大部分人都坐下了。布洛赫没有被认出来。他把报纸留在地上,又在上边放了一瓶啤酒,在终场哨声响起之前,他走出了体育场,以免待会儿太拥挤。体育场前停放着很多几乎空荡荡的公共汽车和电车——场内举行的是今天的重要比赛,它们都在那里等着,这让他很吃惊。他上了一辆电车。他在那里独自坐了很久,后来他就开始等待了。是不是裁判员给了加时?布洛赫抬头向上看去,发现太阳开始落山了。他没有想要用这个表达什么,他低下了脑袋。

车外突然刮起了风。几乎就在三声长音组成的终场哨声响起的同时,司机和售票员都登上了公共汽车和电车。人们从体育场里涌了出来。布洛赫想像着,自己似乎听到了很多啤酒瓶掉在球场上的声音;同时,他还听到灰尘拍击车窗的声音。先前在电影院的时候,他往后靠,现在,当观众挤进电车车厢的时候,他往前俯身。他觉得似乎体育场里刚刚打开灯光设施。瞎扯,布洛赫说。他以前在灯光球场是个糟糕的守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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