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是深思熟虑,有时候是随性的冲动,一旦当你从若干个备选的目的地中选择一个,你和它的缘分就开始了。
无论是这次去,还是下次去,那个地方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你到达与否而有任何改变。只是你到达的那一刻,再发生的故事就是这个地方与你之间的事情了,也许你的人生会因这个地方而改变。
灾难也是如此。
如果前天夜里我们没有把旧的遮光帘装到卧室,我们那天就会早早地按照还没有倒过来的印度时间醒来,就会早一些到妈妈家,早一些吃完午饭,早点儿出发回家,就不会赶上那时的大雪,也不会和那辆车相遇,也就不会有这场冲撞之灾。而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我应该是闭上眼睛了,现在回忆起那个时间点,是不是生命中最接近死亡的时候?灵魂在那一秒钟是不是离我而去了?
睁开眼,对方的司机已经下车,在雪地里有点儿惊恐地看着我。“应该没事,可能是胳膊脱臼了。”我安慰着自己,安慰着PP,也安慰着对方司机。在之后我手术住院的日子里,司机几次前来,都是带着营养品和满脸真诚的歉意,主动承认自己驾驶技术的问题,也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手术的前几日,各种检查,拖着无任何保护措施的骨折右臂,忍着钻心的疼痛,却无半点眼泪。因为我庆幸,命中注定的冲撞之灾只是伤了右臂,没有让还算端正清秀的五官破了相。手术时,如待宰的羔羊,局部麻醉,手术全过程清清楚楚,一天做四五十台手术的大夫在手术过程中的嬉笑怒骂我听得真切,钻头切开皮肤的焦味也闻得到。手术成功,十多厘米的钢板及九根钢钉就那样永远嵌入了身体里。
我戏称这个过程叫断翅。
却仍然想到更远的地方去。
在医院和家中度日如年的一个月里,我常常忍住身体的疼痛,怀念印度之行的每一个细节,怀念一路的住宿和美食,细数着瓦拉纳西的美,还有阿格拉镇子上的平凡市井。总担心右臂功能恢复正常之后,记忆会变淡。
这场车祸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过好每一天、每一刻,去做你想做的事,去爱你想爱的人,让或短或长的生命有更高的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