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病之王:癌症传》这些临床疗法的新朋友(5)

这种志同道合的感觉,激励了拉斯克派人士:他们需要一个抗癌的“曼哈顿计划”。他们逐渐意识到不再需要等待癌症基本问题的解决就可以发动对癌症的全面进攻。就像法伯当年没有氨基喋呤在普通细胞中作用的知识,更不明白它在癌细胞中的效果,就已经进行了早期的白血病试验。20世纪20年代,英国数学家奥利弗·海维塞德(Oliver Heaviside)曾以玩笑的口吻写了一个故事,描写一位科学家在餐桌上沉思:“我是否应该因为不了解消化系统而拒绝吃饭呢?”对于海维塞德的这个问题,法伯可以加上自己的问题:我该因为尚未解决基本的细胞机理问题,就拒绝抗击癌症吗?

对于这种困惑,其他科学家也深有同感。为人坦率的费城病理学家斯坦利·黎曼(Stanley Reimann)写道: “癌症工作者必须明白他们全力以赴地工作不仅是因为工作‘有趣’,而是为了帮助解决癌症问题。”布什倡导的开放式、因好奇心驱使的研究——“有趣的”科学——已经僵化为教条。要对癌宣战,就必须推翻这种教条。

首先,也是最具深远意义的一步,就是组建一个专注于研发抗癌药物的团队。1954年,在拉斯克派进行了一番热烈的政治游说之后,参议院授权国家癌症研究所以更加明确的方向和目标设立一个研究化疗药物的项目。到1955年,初见成果,名为癌症化学疗法国民服务中心(CCNSC)的机构已经全力投入运作。在1954年至1964年间,这家机构测试了82 700种合成化学试剂、115 000种发酵产品和17 200种植物衍生物,每年对约100万只小鼠开展各种化学试验,以寻找一种理想的药物。

法伯虽感欣喜但依然缺乏耐心。1955年,他在给拉斯克的信中写道:“这种热情……这些化疗的新朋友……的热情是令人振作的,并且似乎是建立在真挚的基础上的。”“不过,看起来仍然慢如龟步。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个乐享‘发现新大陆’的项目,有时感觉很无趣”。与此同时,法伯开始加速进行在波士顿的药物研究工作。20世纪40年代,土壤微生物学家塞尔曼·瓦克斯曼(Selman Waksman)对土壤微生物世界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并提纯了一系列不同种类的抗生素。(正如青霉菌株能产生青霉素一样,细菌也能产生抗生素,与其他微生物进行“化学战”。)在一种叫作 “放线菌”的杆状微生物中,就有这样一种抗生素。瓦克斯曼称其为“放线菌素D”。放线菌素D是一种巨大的分子,形状像古希腊雕像,上面有一个小的无头 “躯干”和两个展开的翅膀。瓦克斯曼发现它能与DNA结合并破坏DNA。它拥有杀死细菌细胞的能力。但不幸的是,它同样也能杀死人体细胞,这就限制了它作为抗菌剂的用途。

但一种细胞毒素总是能激起肿瘤学家的兴奋感。1954年夏天,法伯说服瓦克斯曼寄了很多抗生素给他,其中就包括放线菌素D,他想用这些药在小鼠肿瘤上作一系列测试,以便把它们改用作抗肿瘤试剂。法伯发现,放线菌素D对小鼠有显著效果。仅仅少量的放线菌素D就能使许多鼠类癌症消失,包括白血病、淋巴瘤以及乳腺癌。法伯满怀期待地写道:“我们或许还不能称之为‘治愈之药’,但也很难把它们归为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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