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日,凤凰儿把《异盗录》背得烂熟,弥勒拟了几个书中场面,她也能一一指出其中的破绽疏漏。弥勒遂收了布置,看凤凰儿嘻嘻哈哈很是轻敌,便道:“适才考你第一场时,我在桌上放了那些东西?”
凤凰儿一下傻眼,踱来踱去,半天才道:“有香炉、兰花、镇纸、砚台、笔墨,和……和……”弥勒哼了一声:“答不出?做不到过目不忘,根本当不了偷儿。”凤凰儿不服气道:“你又没说要记住。”弥勒板脸道:“这是偷儿的天性,需要教么?看来你没这天分。”凤凰儿见他色厉,也慌了,口气软下来道:“我知道了,勤能补拙,下回我懂了。”
弥勒道:“给我到东平巷去,巷口十家店,柜台上各有何物品,记熟了回来告诉我。”凤凰儿面有难色,一面应了一面往外走,走了没几步计上心头。嘿嘿,他没说不能带笔去记,就这么决定了。弥勒见她脚步突然轻快,早知她打什么鬼主意,也不揭破,心想你到我面前来时,总不能看小抄,睁只眼闭只眼又何妨。
又五日,弥勒带了凤凰儿上街,每过一家店,要她看两眼,然后背过身去,说出店内陈设,完全正确才到下一家。走完一条街已把这位大小姐累了半死,唉声叹气,想东西想得差点抓破头。好在虽然痛苦,说得渐渐一丝不差,弥勒便把她带回,又教她读书。
这回读的是《齐民要术》、《水经注》之类的文章,看得凤凰儿昏天黑地。等到弥勒要考她时,她背了一小半,突然一声尖叫,原来看到一只老鼠,呼拉拉全忘了。弥勒没法,打发她再看再背,他也头疼欲死。
“哪里出绫?哪里又产银?”
“出绫的地方太多啦——首推我们江陵,还有梓州、定州、青州、润州、越州、明州,这个……饶州、商州、平阳产银。”凤凰儿好容易说完,面有得色。
“哼,地方虽然不差,可方位次序一塌糊涂,忽东忽西,听得头疼。背熟了再来。”弥勒负手出门,剩下凤凰儿一个人呼天抢地背书。
又一日,却是读佛经,《戒律根本论》、《律上分》、《百业经》、《大集经》什么的,都在说偷盗的罪过,死后报应,不得翻身。
凤凰儿一面读,一面甚是不解,弥勒教她这些玩意有何用意?熟悉了弥勒的脾性,知道凡事问前需先动脑子想过,只能苦苦思索。弥勒见她愁眉苦脸坐大半时辰一言不发,暗自点头。
末了,凤凰儿叹了口气,几次想开口却仍迟疑。弥勒心想,快问哪,怎么还不说。他很想知道这宝贝徒弟有何所思、何所得。凤凰儿终于委屈地道:“师父,你不想教我偷术就罢了,别拿轮回报应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