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香(上)》第五章(6)

黄缨儿愤而反抗了。

黄缨儿说,你要是怀疑你老婆是妓女是婊子,你就把她像烂衣服、破鞋子一样地扔掉,你一个人去过,大家都清静。

面对发脾气的黄缨儿,肖剑飞总是痛哭流涕捶胸顿足。他曾经一次又一次扑通一声跪在黄缨儿面前,抱着她的双腿乞求她的原谅。肖剑飞说,我这样做都是因为爱你。缨儿我太爱你了,为了你我恨不得天底下所有其他的男人都是太监,不,我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其他的男人都斩尽杀绝。

黄缨儿泪流满面地摇着头,眼睛并不看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肖剑飞说,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太美了,所有的男人都想跟你睡觉,除非他是瞎子或者有病。

(三)

黄缨儿把卧室里的灯调暗,打开了CD,霍拉姆斯的音乐让她的心情舒缓下来。

她半依在床头,支着耳朵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她真想知道洪均出了什么事,因为她害怕他出的事影响到她跟他的关系。就在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跟他说过,现在,我的父母和你,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

她的话曾经让洪均大为感动。

她不是为了让他感动才故意那样说的,她说的是真心话。她把洪均跟肖剑飞作了比较,觉得正是洪均给了她做女人的幸福。

她需要这种幸福,一旦拥有,就想牢牢地抓住不放。

肖剑飞的表现让黄缨儿恍然大悟,她怪自己以前真是太愚钝了,亏自己还是一个念过医学院的人呢,肖剑飞说别人有病,其实有病的是他自己呀。那是一种妄想,一种思想内容障碍中最常见的症状,一种在病理基础上产生的歪曲的信念、病态的推理和判断。简而言之,是一种精神分裂症之类的疾病。这个发现及时地抑制了黄缨儿心里慢慢滋生起来的对肖剑飞的厌恶,并很快被一种同情心取而代之。同情肖剑飞也同情自己。她一边叹息自己命不好,一边积极地安排对肖剑飞进行治疗。

黄缨儿的前期准备工作是暗中进行的。她对自己的想法还有一点拿不准。再说了,肖剑飞的职业是刑事警察,要是弄得人人皆知对他当然没有一点好处,说不定会被人当成笑话到处乱讲。但黄缨儿还是把自己的猜测悄悄地告诉了肖剑飞的父母。肖剑飞的妈妈等儿媳妇儿一走就恨不得跳起脚来骂人。笑话,她的儿子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是精神病呢?还不都是那个骚狐狸惹出来的麻烦?长得好有什么用?老婆太漂亮了,做老公的就是辛苦,还得整天提心吊胆,害怕她到外面去偷人或者被人偷。所以老婆漂亮的男人,一般都短命。肖剑飞的爸爸见自己的老婆越说越难听,赶紧打手势把她止住了,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最小的叔叔莫名其妙地走失了,据说就是一个癫子,一切等把情况搞清楚了以后再说不迟。

没想到肖剑飞还是听到了风声,黄缨儿的安排让他暴跳如雷,顺手操起一只景德镇的艺术花瓶将结婚时买的液晶电视砸了个稀巴烂。他举着两只拳头在房间里窜来窜去,对着黄缨儿大声咆哮,老子连续三年都是公安系统的破案能手,记过两次三等功,一次二等功,你居然说老子是个神经病?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你在外面偷人,还想毁了我的大好前程?你是想把我送进安神医院,然后想跟谁搞就跟谁搞,过再没有人管的快活日子吧?

差点挨了一顿揍的黄缨儿出奇地冷静,肖剑飞的辱骂不再能够伤到她的心,反而让她的猜测又多了一份理由,而不跟病人计较是医护工作者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比如说,医学上的精神病与普通人说的神经病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她深切地体验了肖剑飞内心的痛苦,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老公从病魔中解救出来。她知道这种病的反复性、顽固性,因此她尽量顺着他。与此同时就是急切地想对这种疾病做更深入的了解。她不敢在家里看这方面的书,也不敢在家里上网查询有关的资料,怕肖剑飞发现后再次受到刺激,只好向医院里的精神科大夫徐教授请教,商量治疗方案。那段时间黄缨儿真的有了一种做贼的感觉,她对徐教授都不敢说真话,只说是自己的一个亲戚。徐教授要求她将病人带来看看,黄缨儿嘴里答应得好好的,其实真的不知道能用一种什么办法才能让肖剑飞乖乖地前来就诊。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