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仍然不依不饶地说:“家是男人最终的归宿和避风港,这我同意。我还知道,男人总是贪心的,他难道不想家外有家吗?像他那样的职业和地位,弄套房子养个人,应该是很容易做到的吧?家外有家可是大陆所谓上等男人的隐秘理想,难道不是吗?”
“你这话说得有点挑拨离间呀。”虞可人顿了顿,说,“家要有房子,有房子不一定就是家。你说的也对,他真要弄套房子养个人是不难,可那房子不是家,不过是他们做爱的场所,构成不了对家庭的威胁。”
“这我倒想听听。”
“男人在单位上班已经很累了,下了班还得去陪别的女人,开始可能很新鲜,但我不信他能扛多久,除非他原来的家不想要了,否则,他会累死。别的不说,他起码得到点走人吧?这像什么?像不像钟点工?男人打两份工累,女人呢?可不喜欢钟点工。你不了解女人,比起性生活的快乐,女人更需要的是被关怀被体贴,她有虚荣心,或者说,有一种被尊重的需要,这种被关怀被体贴不仅要让她自己感受到,还要让别人也知道,她是不会满足于长期给男人当地下性奴的。她需要一种健康的情感生活。所以,做妻子的尽可以淡定,除非你自己已经让老公烦透顶了,否则,没人真能把你老公从家里抢走。”
“你也太自信了吧?老婆代表的是现实,油盐酱醋、生儿育女、打理男人,哪一件事不是琐碎的、重复的?一张面孔再好看一看就是几十年,哪里比得上外面的桃花梨花喇叭花?你怎么能相信男人在外面一点都不会蠢蠢欲动?”宋歌忍不住针锋相对。
“你说的没错,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是一种动物的进化本能,但人又具有社会性,他的行为处事必定顾忌到社会影响,所以,只要他的良心没有完全被狗吃了,你对他的好,你对家庭的贡献,他心里会有数的,这应该足以让他抵御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
“可是,很多男人都相信能够在婚外情和家庭稳定之间找到一种平衡点。其实,从动物的进化本能来说,无论男女都是喜欢群居乱交的,做爱就像寻找食物填满肚子一样自然,从一而终是私有制的产物,曾经是一种进步但最终要被消灭。说到现在这个社会,则已经为人回归动物本能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现在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只要求别人对自己从一而终,内心里或暗地里,无不以占有更多的异性而后快。所谓的忠诚义务,不过是弱者企图捆绑强者的道德绳索。”
“你什么时候变成社会学家了?你别跟我做学术报告,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男人越优秀,出轨的可能性越大,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他主动攻击就会有女人投怀送抱。如果包养情人可能威胁到家庭,那么,他也许会选择那种不需要承担过多责任的一夜情,你觉得呢?”
虞可人沉默了,半晌,她回望他一眼,说:“我相信他不会这样。但是,话说回来,我们每个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替别人打包票。好吧,就算他这样,我能怎么样?我有我的事业,我不能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看管自己的老公上,这样,他会透不过气来,我也会被累死。与其这样,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信他看中这个家,相信他内心里尚存最基本的善念。我想,即使他外面有情况,如果他对我还有起码的尊重,他会向我瞒得严严实实的,我呢?也就宁可信其无,不去想其有。”
“你这是大智若愚呀,你这样做就不怕吃亏了吗?”
“夫妻本是同命鸟,要是总是计较谁吃亏谁占便宜,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把这个家维持十几二十年。”
宋歌一笑,摇摇头。
“要不,我们换个话题吧。”虞可人说,“今天这酒喝得,我说得太多了。你也说说你们美国的精英男人吧,他们是不是把出轨当成家常便饭?”
宋歌摇摇头,说:“美国的男人女人婚前很浪漫甚至很滥交,但一旦结婚就规矩了。酒吧不去了,舞技荒疏了,社交的对象变为夫妇档,总是成双成对地出入,你突然发现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要想出个轨真要颇费思量,是个劳心劳力的事儿。”
虞可人说:“难怪你经常回祖国大陆。你是放风来了吧?”
宋歌先摇摇头,又一笑,说:“我是找梦来了。别人告诉我,祖国大陆的自由主要体现在男女关系上,比美国开放多了。”
虞可人说:“是吗?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宋歌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美国人与中国人的差别,中国人一直说美国人开放、随便,第一次见面就能上床。美国人一直说中国人开放、随便,上一次床就要结婚。”
虞可人忍不住哈哈一笑,说:“这评价倒蛮经典。”
宋歌仿佛受到了鼓舞,他在座位上扭动着,把身子朝向虞可人,说:“我告诉你一个美国的国家机密吧,美国的雅皮士一般不出轨,他们玩两种游戏厖”
宋歌的话音刚落,脸上突然现出一副惊吓的表情,因为他分明看见一辆逆向行驶的碴土车朝他们直撞过来。
虞可人马上发现了危险,她本能地把方向盘朝左一打,却未能躲过,车身一震,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飞起来了似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辆碴土车没牌,司机从车上跳下来往虞可人这边瞅了一眼,扭头转身钻回车里把车飞快地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