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香(上)》第三章(4)

女人的事业不就是相夫教子吗?一个仕道正健、英俊潇洒的老公,一个风华正茂、阳光向上的儿子,你都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怎么会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来呢?如果儿子洪棋哪一天知道了你的丑事,你将何以面对?

你是一时糊涂,还是生性如此?

他妈的那个该死的奸夫是谁?

如果我对虞可人下不了手,我能把那该死的奸夫砍了吗?

他是谁?我在哪里能够找到他?

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绕来绕去又绕回去了。

洪均对于所有那些摩肩接踵跑到自己恼子里来的问题无所适从,没有一个能够找到答案。

就在他在地下车库的车上长吁短叹、无所适从的时候,咖啡厅里的王小薏把自己点的卡布奇诺喝完了,那杯拿铁洪均一点没动,都已经凉了,她想了想,也把它喝了。

她用手机打了个电话,是给一个在市交警支队上班的同学打的,她要他帮一个忙,看能不能查到一个汽车牌照的主人。

在等对方回话的时候,她用脚尖蹭了一下地,让自己的身体随着秋千轻轻地飘荡起来。

(三)

洪均和虞可人相识于1986年春天。洪均比虞可人高两届,是校学生会副主席和学生话剧社的社长、导演。话剧社要排演《荆棘的天空》,需要在全校范围内招募新演员和男女主演。

《荆棘的天空》是洪均自己创作的作品,一个女人爱上了两个男人,一个是诗人枫,一个是商人金,那个女人,是云,是山中的仙子。

关于诗人枫,洪均引用了作家麦克尔房的卫∕ichael Connelly) 的一段话:死亡是我的领域。我以它为生。我靠它铸就我在这一行的名声。我始终认为,跟死亡打交道的诀窍,就是跟它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是一条铁律。别让它的气息吹上你的脸庞。

商人金则是一个东奔西走的人,辨贵贱,调余缺,度远近。但是,他并不总是见利忘义、利令智昏,他同时睿智、幽默,他觉得解决问题的办法总是比问题本身要多,他是一个善于变通的人。

至于云,那个女人,那个山中的仙子,既沉湎于诗人枫神经质的激情、对生命与死亡的感悟,又迷恋商人金提供的物质刺激、折服于他的能言善辩和处事之圆通。故事在一女两男三个人的情节线索中交织发展,到最后,女人已经分不清她到底爱的是谁,是诗人枫还是商人金?

虞可人报名申请的角色正是女一号云。实际上,洪均早在她上学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她,她的出现让洪均惊若天人。他当时的反应很明显,只觉得一小股热流从喉头直奔胸口,电过似的一麻。

她接下来的面试表现却很一般,正常情况下,她已经被淘汰出局。

当天晚上,她把洪均堵在了阶梯教室的入口处,要求他单独对她进行一次面试,地点是她选的——她在青年楼职工宿舍借了一间房。她站在两张单人床之间,朗诵剧中人物的台词:生命是我的唯一也是我的全部,你的出现如阴霾的天空白光一闪,可是,你是谁厖

一开始,她的声音是低沉的、舒缓的,像阳光下平静流淌的波光粼粼的小河,倒映着河边青绿的小树和小树上欢快跳跃的鸟儿。突然,没有任何过渡,她的声音一下子高亢起来,带有了一种瓷器般的明亮与闪光。急促的语速,像被突然刮起的劲风翻卷的浪花,争先恐后地朝前奔涌,好像要去追逐什么、抓住什么,好像前面就是梦开始的地方。花瓣露珠似的媚眼聚集成执著的剑锋,蛇一样向美好的憧憬游弋而去又似乎在撕裂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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