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都跟你们两姐妹说了多少次了,不用管我,我很好!”
铁窗内的父亲背朝向我,笑眯眯地对着手中两个一模一样的布娃娃说道。
探视的一个小时内,我皆不发一言地凝视着他,之后默默离开。
在悬挂有“市第一精神病院”牌匾的医院大门前,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我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天是母亲节。
十二岁的我一声不吭地坐在饭桌前,不停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饭。父亲和母亲望着耍脾气的我,无可奈何。心理医生告诉他们,我这个女儿的心灵就像玻璃一般脆弱易碎,所以他们总是忐忑地面对我,唯恐一丝一毫的刺激会勾起我不快的回忆。
妹妹也赌气般坐在我对面。她千辛万苦地找到那个鹦鹉螺并送给母亲,没想到母亲却责怪她不该一声不吭便擅自将我这个姐姐带到海边。妹妹认为她之所以会被母亲责怪,都是因为我,所以妹妹就将我送她的那枚贝壳摔在地上。母亲打了妹妹。
——打碎贝壳的并非母亲,恰恰相反,她误以为那枚贝壳是我准备送给她的母亲节礼物,并因此打了妹妹。
母亲视若珍宝地将碎作无数块的贝壳一点一点地黏好,和妹妹的鹦鹉螺一同放在房间内——她每天睡醒第一眼就能望见的位置。
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而且被我人为地潜抑在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