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是我的宝贝!是我一生最重要也是影响我最深的人。您要我成为一个造福社会、人群的人,我会永远记得这句话。”王雪红在母亲的追思礼拜上发表演说,令人动容。当说到结语一句“妈妈,期望未来我们在天国再相会!”,她向台下深深鞠一躬,以坚毅的步伐大步走下台阶,现场冠盖云集的政商领袖报以如雷掌声,久久不绝于耳。
王杨娇整场追思礼拜,前后进行四个多钟头,五名二房子女及十四名孙子女,一一上台感性致词,将这位隐身在王永庆和一群社会精英子女背后、默默无私奉献的“台湾阿信”,刻画得细腻真挚。在台湾,没有人不知道王永庆和王雪红这对成功创业的父女,但如果问起父女俩背后对台塑创立也贡献良多的贤内助王杨娇,除了至亲好友,外界几乎无从知晓。五名子女在追悼母亲的致词中,直接或间接都描述到,当王杨娇面对自己和心爱丈夫的家庭生活被人介入,究竟要在婆婆勉励下积极争取应有权益,挽回功成名就的丈夫的心,还是离开宝岛,远赴美国,从亿万富婆变成照料留学子女起居的平凡母亲时,王杨娇的人生陷入万般挣扎和煎熬。
追思影片中放着王杨娇生前与儿女们的互动谈话,穿插着卡通动画与配乐。谈到自己从只会讲台语,一句英文都不会说的家庭主妇,决定带着小儿子文祥到美国,住在全讲英文的旧金山,“那个时候,实在是就惊ㄟ(吓倒了),每天晚上拢在(都在)哭,哭得..”。就像一位“很台湾”的传统妈妈,说的每句台语,质朴纯真,不加修饰。通过这段影片,外界认识第一次这位神秘、向来没有声音的二房夫人王杨娇,看到一个充满生命力的故事。
从四岁的小养女,成为台湾企业第一家庭的“亿万富婆”,日后却又因婚姻饱受煎熬,选择放弃一切,走出自己的人生。而由她一手栽培的五名子女,一位是福音传道人,四名是企业集团董事长,其中一位还是没有从父亲手中拿一毛钱、白手创业登上台湾首富宝座的王雪红。
数千政商名流、社会精英,在影片里看到了一位不向命运低头的“台湾阿信”,更看到一位原本以婚姻和丈夫为一切的传统台湾妇女,如何通过信仰的力量,转变生命重心,发愿一定要将所有子女培养成“和他们的父亲王永庆一样”,对国家社会都有贡献的“有用的人”。
家境穷困,连小学学业都无法完成的她,没有因为婚姻遭逢挫折就否定自我,或自怨自艾;相反的,她选择坚持忍耐,守护成长中的子女,直到他们个个成家、创业,事业全面开展。一生坚持忍耐,以面对人生种种磨难作为身教,王杨娇最常教导子女们的一句话就是“要忍耐”,“事情要看长远,不要只看短暂,对人要温和、要大度,不要有嫉妒心”。
2008年王永庆辞世,台塑集团突然陷入“由谁接班”的纷争局面,长期处在“台塑七人行政小组”接班体系外的二房子女们,也面临是否“重返台塑”的关键抉择。
“当时我曾问妈妈:‘需要我做什么吗?’妈妈给我的回答是:‘你爸爸创办台塑不容易,祝福那些接班的人。’”王雪红说。曾在复杂的大家庭承受委屈、泪水不尽,身为二房精神堡垒的王杨娇,当她面临丈夫猝逝,台塑权力全面大洗牌时,不仅没有鼓励子女重返台塑,为竞逐核心权力而角力,反倒要他们“祝福那些接班的人”,原因是她体认到台塑是王永庆点点滴滴的心血结晶,祝福接班的人等于祝福十万名台塑员工和背后的每一个家庭。
“我母亲是一位会原谅人、祝福人的女英雄。”王雪红的弟弟王文祥感慨地说。不争台塑接班权力,不代表二房成员一无所有。事实上,除了大女儿王贵云留在台塑集团南亚塑料工作,其余四名子女分别创立了宏仁集团、大众集团、威盛和宏达电集团,以及美国 JM塑料公司。而五名子女开枝散叶,又培育出十四名孙子女,也都各有成就。
“你祖父王长庚常安慰我说:‘你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儿女都会非常好。人要能忍耐到最后,你所得到的,一定会超过你所求、所想的。’”在由王雪红节录、王杨娇亲自口述的回忆专辑中,王杨娇为自己的人生下了最好的注脚。
“后来我认识了神,我所得到的,的确超过我所求、所想的。”王杨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