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手稿》第四章(7)

就在这时米沙开始惨叫起来。等到他们来到他身边时,他的上嘴唇已经肿得像一根香肠。“是黄蜂。”安德烈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他们。他弟弟歇斯底里的尖叫把他给吓坏了。“他想用树枝来打它,结果被蜇了。”他用手指着在一束阳光中盘旋的一只褐色黄蜂。它威胁着朝他们俯冲过来,然后消失在树丛中。

回到公寓里,奥尔佳抱着米沙,轻轻地摇着他,柔声安慰着他。帕维尔的母亲很快把小苏打洒在一块湿布上,然后递给奥尔佳,后者把湿布按在哇哇大哭的米沙肿起来的嘴唇上。一切安定下来以后,帕维尔问他的母亲他能不能躺一会儿。

“你没事吧?”

“只是有点累。”帕维尔说。他的确突然间感到很疲惫:酷热难耐,食物和啤酒现在还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胃里。他的眼睛后面开始感觉一阵阵闷疼。“有点头疼。你待会儿叫醒我好吗?”

“当然可以。”

一张寡妇的床,帕维尔想着,躺了下去。厨房里米沙的嚎叫已经减弱为呜咽,含糊的说话声继续着。与其说他睡着了,不如说他游走于半梦半醒之间,正处于意识的灰冰下面。说话声模糊了,融成一片,又逐渐清晰。外面的走廊上有人在轻声低语。“快离开那里。”他听见母亲在说。有人脚步绊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像是桌上的书被撞到地上了,接着就是笑声。帕维尔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母亲就坐在床边,端详着他的脸。“现在是什么时间?”他问道。

“快七点了。你的头感觉怎样?”

“好多了,谢谢。”

他坐了起来,用手搓了搓脸。天色暗了下来。“快下雨了。”他的母亲说,“你最好带上我的伞去,帕沙。你的火车是几点的?”

“七点三十。”

“想不想我给你煮点茶喝?来得及吗?”

他摇摇头。“我听说了格罗夫金的事,”他说,“他是不是老给你找麻烦?”

“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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