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一个问题。”马先生继续，“新先生来‘自由之家’公司工作多久了？”
“四……天！”新乔咬紧牙关吐出了这两个字。
“什么？才四天！”马先生终于按捺不住对面谈他的人的轻蔑，他差一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新乔发现原来自己印象中有几分懦弱的马先生竟在短短的时间内表现出来盛气凌人的一面，而且看上去似乎十分恼怒。这令新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上班四天的自己为什么会使他这样失态。
“你是不是看到上周报纸上‘自由之家’登的招工广告，才找到这份工作的？”马先生又问。
“什么广告，我根本就没看见过什么广告啊？”新乔疑惑了。
“上周这家公司在全城最大的英文报Gazzet上做广告，说是要招收一名会讲中文的人，报酬和工作面谈。原本我想我有很大的希望，原来他们已经要了你。”马先生说完后长叹了一口气，那原有的几分对新乔的轻视和愠色又变成了失望和追悔，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良机，这机会让新乔捷足先登了。
新乔在惊讶之余赶紧解释说自己的确不知道什么广告之事，是偶然的一次面谈才使他得到这份工作的，他又安慰马先生不要灰心，因为有可能这家公司还会有一个空缺，但至于这个空缺是做什么的，工资多少，自己实在是不知详情，刚才的一席话是临时为了面子编造出来的，请马先生原谅，他又说请马先生放心，如果可能的话，自己一定为他争取那个空缺。
听了新乔的这一席话，马先生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又想对新乔表示应该表示的刚才却忘了的礼貌，于是脸上又恢复了刚进来时的谦恭。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马先生。”新乔突然又灵机一动，“你知道一个以K字英文字母打头的日本酱油的名字吗？”
“什么？酱油？我……我从不喜欢吃酱油，我只吃醋。”马先生先是一愣，后又吞吞吐吐地答道，“哈哈……”
新乔不由自主地开心大笑起来。他想起了自己和莱维夫人对口诀的那一幕，心里笑着说：“他不是自己人！”
在一旁的阿里芒被新乔的笑给弄傻了，他一直不知道刚才两人嘀嘀咕咕地讲了些什么，也闹不清马先生为何激动，为何新乔曾显得无地自容。
阿里芒看时间已过一小时，便用英文打断了二人的面谈，让马先生回家等通知，还和新乔起身与马先生握手告别。
马先生提着公文包退场，临走时向新乔投来期待的目光。
“你看他怎么样？”阿里芒边走边问新乔。
“中文讲得很好，人品也不错，我看应该雇用他。”新乔赶紧说。
第二天早晨马先生打来了电话，用谦卑的口气问新乔有没有结果。新乔问阿里芒，阿里芒说让他等消息，不要来电话催问，于是新乔让他耐心等。
第三天下午马先生又来电话，又用同样的语气询问，新乔又问阿里芒，阿里芒说他问过莱维夫人，莱维夫人说她根本不记得让阿里芒、新乔interview过什么人，并把阿里芒训斥了一顿。新乔将这不好的消息告诉马先生，让他不要灰心，再接再厉试试别的公司。于是电话筒中传来了马先生义愤填膺的声音：“哼！新乔，我告诉你吧，我早就知道‘自由之家’是犹太人开的，我一开始就没什么兴趣，现在让我去我还不去呢！祝你好运！”然后他摔掉了话筒。
马先生将“犹太”说成了“犹大”。也许他忘了犹大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就因出卖耶稣而被达·芬奇画到了《最后的晚餐》那幅画上，要不就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犹大为何许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