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法航线》拾荒蛋糕(1)

刚来时为了省钱,我同隔壁念经济系的芳芳,楼上的留学生夫妇(斌哥,小忆)一同买菜做饭。洗衣物的话,除了提到过的因没阳台晾干不方便,整栋房子里也没有洗衣机。我要穿过两条街再上一小段陡坡才能到达洗衣房。法国的洗衣房全是自助型,无人看店:大筒洗衣机7.6欧一次,小筒洗衣机3.8欧,而大筒的容量不止是小的两倍。我习惯都要攒够了脏衣物,再一次性提去洗(袜子、内衣例外)。偶尔要是没注意时间,就会出现没衣服换洗的窘境。

有一天吃晚饭,斌哥说你们注意到没?咱对面楼下有台洗衣机放外头两天了,都没人搬走,会不会是丢掉的。我从阁楼的小窗户向下瞅,对门围墙的树荫下真有一台白色洗衣机,在路灯下投下寂寥的影子。小忆说不会吧,那么新,应该是在搬家来不及拿走。芳芳夹着菜拿着筷子手舞足蹈地说管他呢,再不搬走我们就把它抬上来。并开始想象搬回来后,我们能省多少钱,水费又是多少钱。我说先别想了,说不定是坏的呢,也说不定明天醒来就已经没了。斌哥沉思了会儿说那再等一天,明儿它要还在我们就搬回来。

我表面上看似无所谓,但次日偷偷起了个大早看它还在那没:这台机器约七成新,按钮什么的都在,插头部分被黑胶带捆住贴在背面。那是十月底十一月初,是小镇秋意正浓时,夜里风大雾水重。洗衣机上湿漉漉地粘着一层灰尘,还落有几片青黄的小树叶。我大概检查了一下,不像坏掉的样子。当天上课我都在走神,又不放心地发短信问斌哥它还在么,一下课我就赶忙跑回去。

它真还在那!斌哥说等晚饭后我们去偷偷把它搬上来。但大伙脸皮都薄,我更是在路上看到硬币都不好意思俯身去捡的那种人,何况是这么大的目标。我们就躲在小窗户后头,等某一瞬间路上没行人时快速冲下去搬。我们四个人一人抬一边,正走到马路中央,有辆小轿车忽然开进来。车前灯把我们笨手笨脚的滑稽模样放大投在老房子的墙上,可我们的羞耻感早已被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洗衣机这种幸福所替代,乐呵呵地在司机怪异的眼神下把它搬到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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