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体面”的外表下面
五十三回、五十四回,祭宗祠,开夜宴,元宵之夜吃喝玩乐,表面上红红火火,实际上外强中干。一方面是穷奢极欲,一方面是入不敷出。从准备过年到过年,一直到正月十五,虽说是礼仪堂皇、娱乐升平,实际上穷极无聊,毫无新意。作者写繁华中的衰败,闹热中的悲凉,辉煌中的阴冷,令人觉得是写绝了,写尽了。
先是庄头乌进孝的贡物清单。令人咋舌。乌进孝与贾珍相互叫苦,贾府的财政危机物资危机已是十分严重。贾珍自述是“黄柏木作磬锤子,外头体面里头苦”,其实体面的形式下面必然包含着苦难的内容。没有苦的劳作,苦的盘剥,苦的争夺,苦的防不胜防的走漏,哪儿来的体面?
果然,紧接着贾珍晒着太阳看各子弟们来领取年物。贾芹前来混领,被贾珍驾走。贾珍说,这些年物是给闲着无事无进益的“小叔叔兄弟们”的。这本身就说明了贾府子弟的寄生性。整个贾府是寄生的,寄生的整体上又寄生了如此多的小蛆虫,这本身不就是破败的原因吗?然后贾珍揭露贾芹管理家庙后“你到了那里……没人敢违拗你。你手里又有了钱……夜夜招聚匪类赌钱,养老婆小子……”这就是有事干的非失业人员的行藏,更加是吸血鬼一样,得过且过,腐烂透顶。问题在这里,“管事”“就业”的目的就在于中饱私囊与以权谋私。贾珍质问贾芹时指出“和尚的分例银子都从你手里过”,显然,燕过拔毛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而且,贾芹被发现被驱走只不过是他倒霉罢了,如果贾珍没看见他呢?如果贾珍虽看到他却因为某种原因予以纵容和默许呢?如果还有另外的吃着一头抓着一头要着一头的无赖而未被贾珍发现呢?风气坏成这样,斥责一个贾芹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