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人在睡觉呢。”二蛋早就听到如雷鼾声了。
二蛋踩着砖头,在秀玲的注目礼下,专注地把竹竿稳稳地伸出了墙,然后飞快地叼了一块儿上来,手慢慢地缩回,跟钓鱼一样在竹竿的末端举着一个差不多有二两重的肉条,沾满了淋漓黏糊喷香的汤汁,已经在锅里面煮了八成熟了,冒着香气四溢的蒸汽。
秀玲伸出秀鼻闻了一下,“好香!”
“一大锅呢!”
“够了吧?”秀玲自己也露出不确切的语气。
“看好了,这次我弄个大的,好歹也要全家吃饱!”二蛋眉开眼笑,小眼睛更小了,这次二蛋专门挑了一个大块的肉,把竹竿直接戳了进去,然后挑起来往回收,整个竹竿都在颤巍巍的抖动着,看到人胆战心惊,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猪肉煮得有点烂糊了,不挂杆子,结果肉到了一半的时候,忽然一坠,直直地跌下,二蛋动作神速,竹竿迅速收回,人也轻轻跳下。只听墙那边人自言自语,“烫死我了。肉怎么从锅里面跑出来了。”脚步声狐疑着四下走动起来,似乎在找线索。
二蛋一手抓梯子,一手拽着秀玲小步子地轻手轻脚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俩人这才把屏在胸口的一口气慢慢地释放出啦,如释重负,相视一笑。
在车站码头上,包工头的眼睛已经换成了透圆的小框黑色眼睛,弓腰坐在茶桌前,上面是一顶遮光性很强的凉棚,包工头探头杵着拐杖,不时的吧嗒一下茶水,顺便把劣质茶叶的梗子枝叶吐地上。
头顶的太阳极大,包工头身边的监工挥汗如雨给包工头扇着扇子,给包工头点评着这些包工干活的情况,看到谁偷懒的话,立即大声呵斥,沙哑的嗓子丝毫显不出威力来。
麦子汗如雨下,每一刻都是刻骨铭心的煎熬,每一刻都是苦苦捱下来的,干了一下午的工作,肩膀火辣辣的,像是有人拿刀子在割,仔细看了一下,全都是大片大片的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