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我觉得生活本身就是个大玩笑。你的、我的、所有人的生活都是这样。”
进城后,他们骑过诸多公会大厅、市场和澡堂。这里有好些宽阔的广场,广场中央的喷泉喷溅轻吟,人们坐在广场中的石桌边,一边对弈席瓦斯棋、一边啜饮玻璃长杯中的葡萄美酒。奴隶则在一旁打着装饰华丽的灯笼,为主人驱散黑暗。鹅卵石道两旁种植了棕榈树与雪松木,每个转角处都有纪念雕像。侏儒注意到好些雕像没有头,但在紫色的暮霭中,没有头的它们依然威风凛凛。
战马沿河向南缓行,商店变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寒酸,道旁的树逐渐成了一排被砍光的树桩,很快马蹄也不再踏着鹅卵石,而是踩上了恶魔草,接着是颜色像大便的松软湿土。好几条小支流在这里注入洛恩河,当他们骑马跨越河上的小桥时,木板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呻吟声。曾经俯瞰河流的堡垒如今只剩破烂的城门,活像老头子没牙的嘴,越过护墙,看得到游荡的山羊。
这就是古瓦兰提斯,瓦雷利亚的大女儿。侏儒陷入沉思。这就是骄傲的瓦兰提斯,洛恩河的女王和夏日之海的女主人。这就是血统最为久远高贵、容貌最为英俊美丽的贵族老爷和夫人们的家园。可是在这儿,光屁股的小孩们尖叫着在巷子里乱窜,刺客们用手指勾住剑柄、徜徉在酒店门口,弯腰驼背满脸刺青的奴隶们受主人差遣像蟑螂一样四处奔波办事。这就是强大的瓦兰提斯,九大自由贸易城邦之首,人口之最。几个世纪前的战争已让该城人丁锐减,诸多城区逐渐荒凉了下去,回归成水边的沼泽地。这就是美丽的瓦兰提斯,喷泉与鲜花之城。现在一半的喷泉没了水,一半的池子干涸、或成了死水潭。开花的藤蔓植物倒是占领了城墙和走道上的每道裂缝,小树也在废弃的商店或没了天花板的神殿墙上生了根。
还有这儿的味道,悬浮在潮湿炎热的空气里,如此浓烈熏人,又无所不在。不止有鱼腥、花香和象粪的气息,还混合了一些甜美的、一些粗犷的和一些腐朽衰败的味儿。“这城市闻起来像个老妓女,”提利昂下了结论,“那种奶子下垂的烂货,老爱在私处抹香水以掩盖两腿间的骚味。我可没抱怨哟,妓女嘛,年轻的固然好闻,但年长的技巧比较丰富。”
“看来你这方面经验倒比我多。”
“噢,这是当然啦。还记得你我相遇的妓院吗,你该不会把那里当圣堂了吧?那个在你大腿上扭来扭去的小女生,你是不是把她当成自己没被开苞的老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