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决赛那天,上半场八强进四强,下半场就要决出冠军。陆兴之早早起来,迟迟不肯化妆。莫大奎就问:“陆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陆兴之道:“我们今天刺杀崔立,是去赴死,我在琢磨,我是穿着这戏装死呢,还是回复我书生的打扮,死得堂堂正正,也好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是谁刺杀了这逆子。”莫大奎在磨刀石上磨剑,一琢磨还真是个问题,计上心头,“公子不妨写一封遗书,表明自己的身份心迹。”陆兴之点点头,估计刺杀前后也没工夫演讲,或许能撒出去几份传单,就连忙写了传单,誊抄了几份,说崔立投降异族,人人得而诛之,等等,把传单藏在内衣处,换上春兰姑娘的行头。春兰姑娘被他们杀了吃肉,陆兴之还留了一块小腿骨做纪念,他把那根骨头拿出来,深情吻别,赶赴秀场。这一日的比赛,陆兴之极其紧张,小曲唱了一半就忘了词,只顾着朝下面看崔立的动态,莫大奎浑身是汗,生怕要被淘汰,下半场没机会参加,那刺杀计划就前功尽弃。好在观众给力,拼命叫好,评委们将他们排到了前四,中场休息时,两人就放松了。下半场陆兴之唱得委婉动听绕梁三日,观众看得如痴如醉意乱神迷,评委宣布陆兴之拿了冠军。崔立将军上台给四位选手颁发奖金,有兵士托着盘子跟着,盘子上是二百两银子,崔立和兵士径直朝陆兴之和莫大奎走来。天赐良机,陆兴之并不慌乱,先向崔立施礼,拉着崔将军的手把赏银的托盘就转向莫大奎,崔立暗赞这艺人懂得礼让,知道让自己的琴师领奖,不觉那琴师手中的胡琴忽然变成了短剑,从托盘下刺过来,直接插入腹部,托盘扔开,银子散落在舞台上。莫大奎一击得手并不松懈,手中的短剑在崔立的肚子里就往上挑。侍卫这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陆兴之腾出手来把胸中的传单撒了出去。莫大奎抽出短剑,对着崔立的胸膛又刺了出去,那侍卫抽刀就砍在莫大奎脖子上,鲜血奔涌,莫大奎倒地身亡,那把短剑也插入了崔立的心口。陆兴之要脱去戏装擦掉脂粉,露出来自己的男儿本色,正忙活着呢,台下的侍卫蹿了上来,将他乱刀砍死。这一下勾栏院乱作一团,人群相互践踏,外面人山人海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往外跑,外面的人再跑,当场又踩死了几十位。
众侍卫将崔立抬回帅府去抢救,脱布安帖儿得到消息拍马赶来,带着一位蒙古外科大夫,立刻给崔将军做手术。莫大奎这两剑刺得又准又狠,药安国知道崔立遇刺,不由得又惊又怕,选秀大会是他出的主意,结果崔将军在大会现场遇刺,他难免要担责任,一边让手下查明凶手的住处和身份,一边赶到李东皋府上。他知道崔将军素来相信这位名医,不料到了李家,李东皋自己病在床上,闭着眼睛对旁人不理不睬,李太太只在边上哭泣。药安国看这情景,只好回帅府,一进门就听到士兵议论,崔将军不治身亡,这下他松了口气。脱布安帖儿叹息了一番,说自己手下得力的医生萨巴拉,随速不台将军追击金哀宗去了山东,否则一定能让崔将军起死回生,抬眼看见药安国,就说:“既然你在这里,那你就接任崔立,担任汴梁汉军的统领吧。”药安国接受任命,着手调查凶手的来历,陆兴之撒下的传单就成了呈堂物证,又查到陆兴之、莫大奎租住的民房,将房主一家砍头杀了,确认陆莫二人是来自南宋的奸细。药安国办事利索,安民有方,虽发生了崔立遇刺这样的大案,汴梁城倒也没有变得更紧张,市民生活走上正轨,都骂那崔立原本是个逆臣。准备树立的功德碑也不了了之,刻了一半的石碑被封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