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睡不着,心想如此一来功亏一篑,储备馒头果然是正确的。她想把一切错误都推给待自己不公的命运,但放眼望去,福利院就是个被命运玩弄的人的集中营,她抱怨不出口。想和四叶示好,又不想说谎,于是不知从何说起。和集中营的大家比对过,她甚至不认为自己的故事有什么好说。
不会比全家人失踪的小孩精彩。
不会比全家人惨死的小孩精彩。
不会比全家人惨死自己也只剩下一只手臂的小孩精彩。
她最不精彩,都不好意思自怜。
一天,她在公共浴室碰见四叶,发现她胸口几道错综的疤痕,直直看着,
来不及收回视线,洗发水流进眼睛,一抓空,跌倒在地。四叶将毛巾贴上悠
的眼睛,裹着浴巾蹲在一旁:“我听说,你的生日跟我是同一天呀。”
终于找到机会搭话,悠急着回应,胡乱揉揉眼,瞪起一双血红的眼球。
四叶一惊,后退两步:“我、我懂了。归你。从今以后2月18日都归你。”
悠颓然独自坐在原地,又将毛巾贴回眼睛上。
并没有流泪。涩得流不出来。
恢复交通后,悠每天早晨跟大家一起去小镇上学。
缺席的时间里,她学的是以暴制暴、弱肉强食,野兽的生存技能。恢复了人形,功课必然吃力。不过,贴上了孤儿标签,但凡有良心的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介意她成绩差。
她也就心安理得地以弱卖弱。坐不惯椅子,教室待不住,总想往外跑。当然外面有什么,她是见识过的。自己的遭遇离奇又尴尬,没对人说过也不打算说。从现在起,只要提到自己的事就必须说谎。她很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