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天气的缘故,风变得越来越寒,阳光晒着脸皮,也是一阵热一阵冷。司宝房的宫人带着新锻造的宝器,在宫城内小心翼翼地走着,偶尔轻声细语,不敢过于喧哗。
东宫的雏鸾殿前,有一条宽阔的石子道,转个弯,是瑶雪亭。亭外的几道曲径首尾相连,雕栏玉砌,流觞曲水,围拢出一处仿造江南风韵建造而成的廊阁。廊阁四周有桥,桥面上一脉徐徐微风,桥下是一湖粼粼水色,还未封冻,仍保持着流动。
“早前的天还暖着,想不到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冷。”
“马上都要立冬了,天气自是一日寒过一日。所谓立冬分为三候,一候水始冰,二候地始冻,三候雉入大水为蜃。比起外面,宫城里反倒还要冷着一些。”
“难怪早在换季之前,司衣房那边就赶着将披帛和挂缎制好。”
跟来的有些是新晋宫婢,并没有穿新制的冬服,素衣单裙,风一过就要裹紧领口,颇有些瑟瑟之意。同行的老人则低声轻语,年纪尚轻的宫婢一一听着,听得很认真。
韶光耳闻后面传来的几句轻语,不禁有些莞尔。
彼时进宫,年幼天真,懵懂而充满敬畏之心,也有年纪稍长的宫人这般谆谆教诲,自己略有错漏,即像孩子般委屈羞怯。
那时候不求品阶升迁,也不计较功过得失,女孩儿家的一点儿小心思,纯粹得不染纤尘。
韶光想到此,抬眸望向走在前面的女官:一双纯银丝的绣履,随着步履翩跹,宫裙也随之摇曳生姿,带着几分盎然自得。
“余司宝的心情很好。”
“听说了吗?芣苡回宫了。”
余西子说罢,略微缓了脚步,而后侧眸——
韶光即刻会意地走上前来。
这是司宝房的掌首,尚服局的正五品女官,今日穿的是一袭珍珠白湖襦裙,外面套着湖蓝水色纱,带出婉约端庄之美。高绾的发髻,斜插着一支金嵌蓝宝石簪,额间佩戴的是银镀金串珍珠流苏,一张皎若满月的面庞,眉梢微挑,唇角扬笑。
“掌首说的是……之前曾任职司衣房典衣的女官?”
两人此刻保持着并行,不急不缓的步速,明媚的阳光在后面投射出两道窈窕的剪影,交相辉映,极是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