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第一部:愤怒的刀子(37)

小排骨把一套破被褥扔给我。只有我一个人睡在下面潮湿的水泥地上,其他人全都睡干爽的地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每个新来的人必须领受的“待遇”,抑或是壮汉看我年龄小好欺负?那他就看错人了。

便池子上方是个半米高的墙垛,后边是一堵墙。刚才睡在这里的那个中年人抱着自己的衣服,欢天喜地地“升”到了地板上,见缝插针一般,在两个人中间小心翼翼地侧身躺了下来。

便池子一侧泛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臭烘烘的味道,另一侧堆着肮脏恶臭的各式鞋子。左右都不是。我只好平躺下来。刚刚浇过二十盆水的水泥地又潮又湿。我的身体抖得像狂风大作中的一片树叶。半夜里,有人起来撒尿,“哗哗”的尿水经过斑驳的尿渍池壁的折射,溅了我一脸。我恼怒地睁开眼睛,他却挑衅似的冲我边抖抖他那黑不溜秋的家伙,边不怀好意地笑笑。又是那个壮汉。

我不停地盗汗,感觉自己就像睡在屎尿窝里。真是生不如死啊。还不如亡命天涯的滋味好受些。我用双手蒙住脸,紧紧闭上嘴巴。过了一会儿,我渐渐醒过味来,刚才,我为什么像个木偶似的任由他们摆布,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为什么不反抗?是这个陌生、逼仄的环境让我心怀恐惧,还是被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般的阵势吓破了胆,一时间脑子短了路?这一连串的为什么让我怒火中烧。

这么下去,剩下的十四天我该怎样才能熬过去呀。不行,我要好好想一想对策,如果他们明天胆敢如法炮制,我就跟他们拼了。

“起床--起床了!”有人高喊。

壮汉照着那些迷迷糊糊,还想在铺上多赖几秒钟的人的脑袋又踢又踹。我迅速爬起来,站在水泥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屋子里一片混乱,没有人注意我。有人在水池子边上,头挨头,挤挤擦擦地洗脸刷牙。接着,人们无精打采地把自己的被褥在空中抖来抖去,一张张叠好,然后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靠窗的墙头。跳舞的灰尘,屎尿的臊臭味,充满整个窄小闭塞的空间。凌乱、杂沓的脚板踏在地板上发出“嗵嗵”的沉闷声响。这一切,都让我心烦、憋闷,喘不过气来。

窗外,阳光新鲜,室内的空气却污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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