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类人,反而更好共事。”
我知道他仍没明白我的话,也就不说了。他看了我一眼,大概我也没明白他的话。
“那么你愿意加入我的麾下吗?”他半开玩笑地问,我知道他很认真。
“最近我打算从体改院拉出几个人来,成立一个专门研究农村经济改革的小组,定期到农村和边远地区考查,为决策人提供信息。……你有兴趣吗?”
“以后……也许会的。”我含糊地回答,纯粹是为了不让他不高兴。我知道自己根本搞不了经济,我没那个脑子。
“我需要的不仅仅是能力。”他像是看透了我在想什么,“首先是一种素质。我认为一种素质强于一百种后天的手段。”
我可不知道自己的素质怎么样。他究竟在我身上看到什么了?我看看那双深邃的眼睛,但愿这不是什么代用品。
乐声在我们身后悠然地回荡。空气很凉爽,有一点微微的风。我看见我的鬓发被风吹起来,像一朵蒲公英似的在鼻尖儿上绽开。柔和的月光勾出他侧影的轮廓。他的鼻梁很高也很直,中间凸起的部分被月光映得很亮,他那圈小胡子在空气里微微颤动。好一会儿,我们沉默着。
“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吗?”良久,他问我。
“看到这星空,你会感到自身的渺小,于是你很想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宇宙生命中去……是吗?”
他笑着摇摇头。
“那么,你是把自己凌驾于宇宙星空之上,把人生看作是你自我完成的过程,是吗?”
他敏锐地看了我一眼:“也不是。……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说的前者,就是通过永恒宇宙吞没人生来实现自我超越,实现不朽;后者嘛,大概就是用‘我’来吞没宇宙,实现‘我’之永恒,是这样吗?……哦,这两种世界观都是曾经被我接收过的,可现在不是了……”他的小胡子在夜色中呈现金属般的质感。
“那么现在呢?”
“现在……说不上。旧的被打碎了,新的还没建立。”他笑眯眯地不动声色,可我感觉到他没有尽言。他大概是那种很严格的人,一种想法没有完善,他不会随随便便兜出来,更不会受情绪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