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看看杜占举,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牛逼烘烘的被人像众星捧月一样,很是受用。而每个人的脸上都凝聚着谄媚加敬畏的表情,左一杯右一盏地向他敬酒,一口一个“杜司长”您多帮忙,“杜司长”您费心了这样地巴结他。这一切让高德明看在眼里,心里还颇有些酸浪滚滚。想当初风华正茂之时,他俩同在一个寝室里住,也算是同房四年,而今时过境迁,看看人家老杜混的,再看看自己,唉,什么也别说了,全是眼泪啊!不是有句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吗?看来这就是人生的道理。
因为考虑到自己开着车,高德明基本上是滴酒未沾,只是象征性地在杯子里留了个杯底,一直都是以茶代酒。其他人大都是围绕着杜占举频频举杯,所牵扯的话题也很隐晦,好像是上市之类,他也听不明白,自然也就插不上嘴,只能当个听众安静地坐在一边。
纪建国对高德明却显得格外热情,当其他人都在高谈阔论什么市场经济宏观调控的时候,他却用很亲切的语气询问高德明最近的生意如何,大姐还好吧,高星的学习成绩如何。都是一家人,你也别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出面帮忙的,你就尽管吩咐。对于此类不咸不淡的问候,高德明也都是客客气气地逐一回答。
酒足饭饱后,杜占举剔着牙,用不容商量的口气把所有人全部轰走。虽然纪建国还想再争取一下,单独与杜司长聊聊,可杜占举并不给他面子,对诸位老板们的奔驰宝马也都不感兴趣,径直上了高德明的破富康,直奔他所下榻的香格里拉大饭店,说是要和高德明单独叙叙旧。杜占举的这一举动更让纪建国觉得高德明和杜占举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虽然被拒绝的尴尬还在脸上,但是心里却有了新想法。
“二驼,”回到酒店的杜占举已经完全放下了刚才司长的架子,亲自给高德明泡了一杯茶,从酒店的衣柜底层拿出了一个看上去非常精致的红木包装盒对高德明说,“这次来得比较匆忙,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刚好这边的朋友送了一把茶壶,我知道你这家伙喜欢这个,就借花献佛送给你吧。”
“今年流行送茶壶吗?老同学之间你也搞这些名堂。”高德明差点儿说出昨天文丽也寄来了一把壶,但还是硬给咽了回去,伸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盒子,随手将其打开,见里面装的是一把乍看上去有些粗糙、但其实做工相当精湛的紫砂壶。这把壶的风格明显与市面上所见的那些壶不同,造型奇特,分别在壶嘴和壶身缀有抽象的羊头图腾,而且巧就巧在这个古朴粗犷的外表,简洁流畅,古拙庄重,质朴浑厚,于壶身外侧,独具匠心地用精细小草书镌刻着《道德经》片段: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