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轮回中等你》 第二章 没有门的房间(30)

第二天晚上,他们的新房里来了一群没有赶上婚礼的朋友。他借着朋友们闹新房讨喜酒的劲头,同样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第三个晚上,他没有理由让自己继续保持醉态。她想该发生的总要发生,她不必再无止境地等下去。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她有自己的权利,他有他的义务。但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连续两天的醉态而对身边的新婚妻子产生一点点应有的热情或者说愧疚。他只是拘谨地躺在她身边。时间在拘谨中飞跑,从深夜到清晨。外面已经能听见清洁工打扫的沙沙声。他依然纹丝不动,连她的手都没有碰一下。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感到了羞耻,这无尽的羞耻使她恼怒万分,像一蓬带刺的荆棘,深深扎在了她心上,且已扎得千疮百孔。于是,恼羞成怒的她终于像临危不惧的勇士,猛然翻转身骑在他身上,于他的惊愕间撕扯着他。她要进攻,她要摧毁,摧毁他在她身边设置的虚伪的拘谨以及他对另一个女人虚伪的承诺。另一个女人从来就是存在的,不论在他和她结婚以前还是在他和她结婚以后,这一点她心如明镜。在羞耻与恼怒中,她霸道地强占了他。在屠杀般的缠磨中,她触摸到了他脸上温热而汹涌的泪水。她愿意相信那是汗水,但他浑身冰凉。就当是汗水吧!她强迫自己相信。

霸占、反抗、妥协,这成为他们婚姻生活的开始。以后的岁月,他平静了,不再流泪,只是很被动地接纳她以及她强加给他的一切。她也理所当然地继续实施她的霸道,两个月或者三个月。虽然她从来就没有在这种强横中感受过乐趣,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像一匹因受伤而变得凶猛异常的雌兽,永远保持了暴虐般的征服欲。

如果她沉默着实施她的霸道,她和他的这种婚姻状况会顺理成章、无波无浪地往下延续。

但是,那一蓬自新婚之夜起就扎向柳絮心底的刺在岁月的延宕中不仅没有枯萎,反而一天天茁壮成长起来,遮住了她对光明未来的所有期盼,即使儿子罗鹏飞给她带来的欢笑也抵挡不住那蓬刺在她心里的遮天蔽日。在遮天蔽日的无尽岁月中,她的耻辱与恼怒一天天膨胀起来,终于在某一天膨胀到了一个她无法忍受的极限。那极限撕裂了她昔日的伤口,也撕掉了她的自尊,使她愈加愤恨他那处于被动中的忍受,同样也憎恶着自己沉默中的暴虐。在所有无法忍受的理由的强悍支撑下,她像勇敢的骑兵样跨在他身上,如雌兽般发出语无伦次的咆哮:“踩死你啄死你!你一开始心里就没有我,你一辈子都装着那个小娘们儿小骚货!你找她去呀你怎么不找她去?她能给你什么她给过你什么?你说呀她给过了是吧!……你们两个一样烂!……你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我,你的体面,你的前程,如果没有我当年的付出,你现在只不过是一堆狗屎……”

他被彻底激怒了,也彻底清醒了,于是一把掀下她,用尽了全部的力量。

以后,她的霸道再也没有成功过。以后,她只能这样宽慰自己:好鞋不踩臭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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