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更惨，主人打瞎了他一只眼。他躺在妈妈身边养伤，一直盼望着绵绵能过来看他一眼，可是，绵绵躲得远远的，被她妈妈看得紧紧的。
黑蹄没有改变主意，他想，只有绵绵才配得上那白云。于是，在眼睛不疼之后，他又奔跑起来，朝着山顶。
主人这次更愤怒了，挥动长鞭，不偏不斜，正才在他的左前蹄上。从此，他的左前蹄就不能着地了。
一天夜里，黑蹄感觉身体被拱了一下，睁开眼睛，竟然是绵绵。绵绵显然是趁她妈妈睡着了，溜过来的。她一脸警惕，小声说：“你疯了吗？为什么拼了命往山顶跑？”
黑蹄终于有了说心里话的机会，激动得嘴唇发抖，说：“我，只是，想，摘一朵白云，给你……”
“白云有什么用？我才不要呢！”绵绵非常生气地说，“我早就料到你会有这种傻想法，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和我没关系！”说完，她转身就离去了。
黑蹄愣愣地望着夜里的绵绵，心仿佛被拖进了无尽的黑暗里。他哭了，没有声音，只有眼泪。那只瞎掉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但还会流泪。
绵绵说的没错——他确实是自找的。他白白地让自己从一只漂亮的小羊，变得丑陋无比。从那以后，再没有小伙伴愿意和他一起玩耍，就是大羊也都躲着他。
他开始厌倦活着。他忍不住问妈妈：“我真的会长大吗？长大以后又会干什么呢？”
妈妈正在吃草，听到问话，很奇怪地抬头望着儿子，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不过，她吞下草，还是给了答复：“谁都会长大，这么傻的问题以后不要再问了。至于长大以后干什么嘛，我也说不清。反正到了年底，主人就会挑膘肥体壮的装上卡车，拖到山外去。至于到了山外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拖走的都没有回来过。”
“那么，山的那边是什么？”黑蹄望着山顶的白云，那曾经是他想送给绵绵的礼物。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这里有草吃，还不够吗？”妈妈摇了摇头，没再理会，埋头吃草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