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树掸了掸袖子,半天待理不理地道:“有事。”说完,吩咐林风道,“开车吧。”
林风依言开车,不过两分钟,就到了土路上的那片林子。车开到林子口,一行人下车,沿着林间的小路走进去,路尽头就看见了方才那人所说的窝棚。如果不是知道岳家的人就住在里面,林风看见这样的窝棚,会以为是谁家荒弃的废屋。泥草坯的墙,斑驳脱落,唯一的一扇窗子,竟然只有一块完好的玻璃,剩下的地方,都用塑料堵着,门扇倾斜,掩不住的缝隙里,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现今的清渠镇,竟然还有人这样贫穷?
他母亲走上前,对里面喊道:“大娘在吗?”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她又接着道,“大娘?我们来了,你在家吗?”
“我……我奶……在给爷爷穿衣服。”一个轻巧的声音从房子后面转出来,林风看见先前到自己家去的那个姑娘走出来,侧着身子,似乎不想面对造访的这一群人。她黯旧的衣袖卷上去,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双手还湿着,似乎刚刚是在房子后面洗东西。
她走进屋去,一会儿工夫,在门边露出半个脸,声音几不可闻地轻轻道:“进来吧。”
她让他们进去,自己却一步迈出门,匆匆拐过房子到后面去了。
林风跟着父亲进了屋子,房子潮湿黑暗,夏日下午明亮的光线都透不进来,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沉闷腐烂的气味。他看见父亲拿着袖子捂住鼻子,母亲却神态自若,跨过门槛,进了里屋。
屋子里墙皮乌黑,剥落的土坯随处可见。全部的家具是两只箱子,用砖头垫着,随时要倾倒的样子。炕上的芦席两边都烂了,中间略微完整的地方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岳奶奶坐在老人旁边,看见他们进来,指着炕沿道:“没……没有椅子,你们随便坐吧。”
除了林妈妈,所有人都站着。林妈妈毫不介意地坐在林家漆黑的炕席上,对岳奶奶道:“大娘,我给你赔罪来了。我养子不肖,对不起你们。”
岳奶奶听林妈妈语气诚恳,本来紧绷的脸,不知不觉放松了些,说话时口气也缓和了不少:“儿……儿女的事,也不能全怪大人。林家的,你这一来,是想怎么办?”
林妈妈看了一眼林嘉树,夫妻二人目光交流片刻,林妈妈对岳奶奶道:“大娘你想怎么办?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