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文渊自顾自在位置上发了会儿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书桌上的资料有些许已经被窗外的雨吹湿了。他利索地收拾好手边的资料,走到窗边关好了窗户。
又在实验室没日没夜地工作了好几天,等把课题资料归整完毕,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的傍晚了。商文渊伸了个懒腰,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胡子拉碴的样子,拿过雨伞就走出了实验楼。
雨早已经停了,初夏的天气清新明朗,空气里弥漫着泡桐花的幽淡芳香。江边的水面上倒映着玉盘似的月亮,随着波浪一摇一晃,商文渊靠在人行道的玉石栏杆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想借着江风醒一醒神。
他突然又想起了她,那些本来已经被强制沉淀在光阴里、永远不会再苏醒的回忆,被这撩人的初夏,又一下子全都勾了出来。
也是这样的一个初夏,在那座南方的古城里,他和沈暮夏第一次约会。还记得那时候,少年的羞涩和懵懂,让他在面对她时说话都快结巴了,而她是班中出了名的快嘴,结果那天晚上却也是低着头,言辞寥寥。那晚的月光很好,郁郁葱葱的草木在风里轻微地摇摆,他低头看着她,她细碎的刘海贴在白皙的额头上,睫毛微微上翘,轻轻地合在眼帘上,竟让他恍惚觉得温柔。
“北高峰往下,到了最下面的古荡就行了。”他牵着她的手,手心微微冒汗。
“啊?为什么那山叫做古荡啊?”女孩子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亮晶晶的眸子竟比暗夜中的星辰还要明亮。
“这个……我不清楚啊。”他被问住了,有些局促,一时之间想不出好的答案。
“难不成是自古以来就令人心神荡漾?”沈暮夏狡黠地看了他一眼,踮起脚猛地蹭了他一口。商文渊没料到还有这招,整个人就像三伏天里被灌了烈酒,全身晕乎乎的不知所措。
“嘿,呆子,本来还指望你调戏我来着。”沈暮夏脸颊通红,三分娇羞,七分调侃地望着他。
想到这里,商文渊自顾自笑了起来。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下巴的弧线很柔和,眼睛微微地眯起,双颊饱满,表情温暖。
一条短短的南塘路,他边走边回忆,竟花了两个钟头才走回住处。回到家后看见电话录音指示灯不断地闪烁,商文渊鞋子都还来不及脱,电话铃声又炸雷一样响了起来。他连忙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萧言的声音立刻像火炮一样在房间里炸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