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种死法》一场小小的浪漫史(5)

“贼多了一倍,警力少了三分之一,你还会奇怪上街为什么这么不安全吗。你知道吗?这个城市崩溃了。没钱付给警察,没钱让地铁继续运营,没钱做任何事。整个国家正在漏钱,钱都落在那些该死的阿拉伯人手里。那些可恶的家伙用石油换走了卡迪拉克,我们这个国家全毁了。”他站了起来,“轮到我买了。”

“不,我来买。我可以报帐。”

“对了,你有了一个客户。”他坐下来。我端着同样的饮料回来,他问:“你到底喝的什么东西?”

“姜汁汽水。”

“啊,我看也像。怎么不来点真的?”

“最近我在戒酒。”

“哦,真的?”听到这句话,他的灰眼睛盯着我。他拿起杯子,喝掉了一半,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回到破旧的木桌上。“你的主意不错,”他说,我以为他指的是姜汁汽水,哪知他的话题已转。“辞职。退出。你知道我想怎样?我只想再干六年。”

“然后就干满二十年了?”

“然后就满二十年了,”他说,“我就能拿到养老金了,然后我就他妈的一走了之。离开这个工作,离开这座该死的城市。佛罗里达,得克萨斯,新墨西哥,找个温暖、干燥、清洁的地方。噢,佛罗里达不行,我听说那儿到处是该死的古巴人,那儿的犯罪率跟这儿不相上下。再说那儿又是毒品转运站。还有那些疯狂的哥伦比亚人。你知道他们吧?”

我想起了罗亚尔·沃尔登。“我认识的一个家伙说他们还好,”我说,“他说你不骗他们就行。”

“你肯定不敢骗他们。你看到长岛那两个女孩的新闻了吗?应该是六个月、或八个月之前的事了。姐妹俩,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四岁,人们在一家废弃加油站的储藏室里发现了她们,双手反绑,头部各中两枪,用的是小口径手枪,我想是点二二口径的,但谁在乎呢?”他把余下的酒喝光,“嗯,案子很离奇。没有强暴,什么都没有。像是私刑,但谁会处决两个十来岁的姐妹呢?嗯,结果案子不查自明,因为一个星期之后,有人闯进她们家杀死她俩的妈妈。我们在厨房发现她,晚餐还在炉子上呢。知道吗,这一家是哥伦比亚人,父亲从事毒品买卖,那是当地除走私翡翠以外最主要的营生了——”

“我还以为他们种了很多咖啡呢。”

“那也许只是幌子而已。我说到哪儿了?关键是,一个月之后,那个父亲死在哥伦比亚的首都。他骗了某人后逃之夭夭,最后他们在哥伦比亚逮到他,但他们先杀了他的老婆孩子。瞧,哥伦比亚人,他们另有一套规则。你耍他们,他们杀的不只是你。他们灭你满门。孩子,无论几岁,都难逃一死。就连你养的小猫、小狗,热带鱼也不放过。”

“上帝。”

“黑手党一向顾及家人。杀掉你时,他们甚至精心安排以确保不让你的家人看到惨状。现在,我们的这些罪犯专杀全家。不错吧?”

“上帝呀。”

他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这一轮我付钱,”他宣布,“我不用皮条客的钱给我买酒。”

回来后,他说:“他是你的客户,对吧?钱斯?”我没答话,他说:“嗯,妈的,你昨晚见了他。他想要见你,而你现在有了一个客户,你不想说出他的名字。二加二等于四,对不对?”

“我不能告诉你怎么去加。”

“假设我是对的,他就是你的客户。这只是为了便于讨论。你也不算透露内情。”

“好吧。”

他探着身子。“他杀了她,”他说,“那他为什么还要雇你调查呢?”

“也许他没杀她。”

“噢,肯定是他干的。”他摆摆手,挥掉了钱斯无辜的可能性。“她说她要离开他,他说可以,第二天她就死了。算了吧,马修。那是确定无疑的。”

“那我们回到你的问题上来。他为什么雇我?”

“也许是靠这个脱罪。”

“怎么脱罪?”

“也许他认为如果雇了你,我们就会认为他肯定是无辜的。”

“但你根本没那么认为。”

“没错。”

“你认为他真会那么想?”

“我怎么知道某个吸毒的黑鬼皮条客想些什么?”

“你认为他吸毒?”

“他总得把钱花在什么上吧,是不是?他不会用来去付乡村俱乐部的会费,或是在慈善舞会上买个专席吧。我来问你点问题。”

“问吧。”

“你真以为他有可能没杀她?没陷害她或雇人杀她?”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为什么?”

“首先,他雇了我。而那不会让他脱罪,因为我们又能给他定什么罪呢?你已经说过,根本无法给他定罪。你正准备把这个案子搁置起来,去办别的案子。”

“他不一定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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