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星再拂一拂手:先生没错,是我鼓动先生举旗抗英,可又冠冕堂皇发告示饬令百姓不得再滋事,就是给先生的那封信也是苦不堪言呀。别说是错怪,即使先生当面咒骂也在情理之中呀。有先生这一句话,我就知足了。
陈大人,你真的要辞官?
上面核准我辞官的批复文书已到了。陈景星揩一揩脸上的泪。
先生很长时间不语,转身冲门外喊一声--老锁!
老锁候在门外,书房内的谈话他已听了个扎扎实实,进门时忍不住擦着汪汪泪水:大人,我、我也错怪了大人,对不住大人呀。
陈景星苦苦一笑:管家呀,你的儿子不也阵亡了么?身为一县之父母,非但没能给予抚恤,我不是连句哀悼的话也没能对你说么?你没当头啐我两口,就算给足了我面子了。
先生将老锁扯到一边,低声吩咐:你速去备二百两银子吧。
陈景星看出了端倪,急急拉住了转身要离开的老锁,冲先生问:先生,你备银子是何用意?
陈大人,让我略表敬重之心吧--
先生,这才是你之错呀。要是为了银子,我还会这么做么?我唯一可聊以自慰的是自来本县履职,不曾鱼肉百姓,也不曾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先生就成全我了吧。
先生忍不住热泪盈眶了--陈大人呀--
先生打住,别再称什么陈大人了,如先生不嫌,我想听先生喊我一声兄弟!
--兄弟呀!先生禁不住紧紧地拥住了陈景星。
老锁在一旁早已是老泪纵横了。
陈景星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此前,他已经在卫城的巡检司衙门,为伤了腿的二少爷谋下了一个管巡查的缺。二少爷可以去巡检衙门里做事了,这也算是他对先生悲壮的抗英一点儿小小的补偿,他能做的也唯有这一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