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二少爷欣赏的正是石榴的这种敢,它创造出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新鲜的刺激。二少爷嗷嗷叫着爬起来,与石榴投入了新的一轮肉搏……
卫城内,街巷上到处残留着积雪,随风拂动的枯草、鸡毛、蒜皮、杂物碎屑等垃圾,一如既往地拂动着。
一条巷口的深处,一道门吱呀呀半开了,一个梳理着高耸的、稍稍有点偏斜发髻的女人招摇地从门洞走了出来。这是一种时髦的发髻,它标示着这个女人是在外面干营生的,或者说是场面上的人。再细看,高耸的发髻抹了过多的桂花油,反射着一圈缤纷的阳光,如无数只蜜蜂嗡嗡地闹着一只硕大的花冠,一只碧玉簪自发髻斜刺而出,让发髻更加醒目招摇。
记得这条深深的巷子吧?是的,这就是石榴居住的巷子,出来的这个女人正是石榴。
石榴口中咀嚼的是卫城少见的槟榔,这东西是跑风船的南蛮子带来的。石榴第一次咀嚼这东西时,无法言说的怪异又尖锐的味道立时令满腔肃杀生津,刺激得眼泪也簌簌涌出了。慌乱地吐出了这怪物,冲南蛮子骂:莫不是又打哪弄的春药?又要害老娘?南蛮子笑了,说这回不是春药,是好吃的槟榔。这南蛮子曾使用过从南洋弄来的什么鬼怪春药,折腾得石榴死去活来。
后来,石榴竟然好上了这叫做槟榔的东西,时时将其嚼在口中,在卫城散发着独树一帜的味道。
不经意间已走出了窄巷,来到了街口上。并没有什么要去的去处,便在街口茫然停下了。
一条耷拉着肮脏尾巴的老狗,与一头腹部甩着一溜瘪奶子的老母猪,结伴而来。
母猪在前面走着,边走边在地上无聊地左右嗅拱着。在一洼积雪融化的水渍里,一只烂鞋底被母猪触到了。这鞋底是猪皮做的,经久的浸沤让它复原了肉乎乎猪皮的本色。母猪激动了,鼻孔呼呼喷气,肮脏的水渍也勉强溅起几滴脏浊的水花。哪里还顾忌这是从同类身上扒下的皮呀,母猪迫不及待地咬住破鞋底,兴味盎然地咀嚼起来。
老狗有些讨好地凑上来,乞求与母猪分享。贪婪的母猪丝毫没有匀一点儿给老狗分享的意思,弄得老狗难堪又恼火。尽管饥饿让老狗的肋骨嶙峋瘪塌,但它还是蓄一口气,将瘪塌的肚腹鼓胀起来,冲母猪鄙夷、示威地呜汪了一声,多少找回了些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