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底部时,她不禁吃了一惊,随即绊倒在地,心脏狂跳。她蜷起身子,抬头望着来路,只觉头晕目眩,指甲抠进泥中。我做到了,我竟然做到了!我没有摔下来!我下来了,我可以回家了。
唐托斯爵士扶她起立,“这边走,安静,安静,千万安静。”他领她走进悬崖底深邃的阴影里,向下游行了大约五十码,只见前方有条小舟,半掩藏在一只烧焦沉没的巨舰背后,一个男人正在舟中等待。唐托斯喘起粗气,蹒跚着去会他,“奥斯威尔?”
“别说话!”对方回答,“快上船。”这人拿撑篙当坐垫,生得高大瘦长,却是个老者,有长长白发和大鹰钩鼻,眼神被头巾遮掩。“进来,动作快,”他喃喃道,“我们快迟到了。”
两人均安全上船后,戴头巾的老人将撑篙滑入水中,用尽全身力气,将船向河口摆去。丧钟依然为死去的国王持续鸣奏,黑色的河水围绕小舟。
随着撑篙坚定、缓慢而有节律地拍打,他们愈行愈远,经过沉没的舰艇、破损的桅杆、烧焦的船壳和分裂的风帆。撑篙的叶片包了布,小舟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薄雾在河面升起,小恶魔的绞盘塔隐约出现在前方,好在拦江铁索已然放下,他们顺利通过了那成千上万活人被烧死的地方。河岸已不复见,雾气越来越浓,钟声缓缓褪散,最后连灯火亮光全部消失,一叶扁舟深入黑水湾。全世界只剩下漆黑无边的水,漂浮不定的雾和两位沉默不语的伙伴,“还有多远?”她问。
“别说话。”船夫虽然年迈,身体却有力量,声音也极凶悍。他的面容让珊莎觉得奇怪地熟悉,但说不上为什么。
“不远了,”唐托斯爵士双手执起她的手,轻轻揉搓,“您的猛燃烧,大船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