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昏沉中的我能感觉到这份注视,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因为这八年来,这份专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无论我在做什么,他的目光总会追随,清冷的,凉薄的,审窥的,困惑的……我无意中对上时,他又匆匆别开。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许是过去了很久很久,当身子不再冰冷,稍有了些力气,才睁开了眼。
毫无意料地,我对上了那份专注。
他的脸是苍白的、憔悴的、悔恨的、茫然的……那目光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急欲抓住一块浮萍。
这样的刘幕我从未见过,我怔然,亦冷漠,他的一切与我无关。
我们相互对视良久。
他苦涩一笑:“你竟这般恨朕,恨到亲自毁掉朕的骨血。”
“奴婢只是个贱婢,怎配怀皇上的子嗣?”我的声音虚弱、冰冷。
刘幕面色一白:“你知不知道朕若晚来些时候,你就没命了?”
“皇上不是一直想要奴婢的小命吗?奴婢若死了,皇上应该很舒心才是。”
“傅青华,”刘幕面色越发苍白,声音微微颤抖,却没再往下说,只茫然地望着我。
我的身子实在太弱,在他复杂而苍白的注视下,眼皮渐渐合上。
这一觉睡得极沉极沉,醒来时,已经能自己下床。
房里空无一人。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谷白端着药走了进来,见我醒来,笑说:“姑姑醒了?”
我惊讶地望着他:“大人一直在这里吗?”
谷白点点头:“在下受了皇命,要照顾姑姑至痊愈为止。”
“痊愈为止?”这里可是后宫,谷白一正常的男子别说是过夜,就算多留一刻也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