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包房都有名字,什么菊花厅、翡翠园、潇湘馆……还没到营业高峰时,左云飞在紫云轩门前站住了脚,说:“就这间,好赖还有我的一个字。”一个长得清秀的侍应生彬彬有礼,推开包房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
包房里装饰得典雅古朴,包括餐具、酒具也都是仿照青花瓷的风格,服务员也是经过认真挑选,个个俊美,举止大方、优雅,与那些乱七八糟的酒店自是不同。左云飞知道,院长虽然什么都吃过,但不能因为他吃过你就不点。所以,还是按照世人一致公认的名菜珍馐,并且以价格论高低,好吃不好吃姑且不论,只要价格到位,就不算辱没院长。他一连点了十几个菜,说:“刘明,赶紧打电话,请他来,我给他留几个菜,咱不知道他的口味,来了他自个再点。”刘明答应一声,接过手机,打通电话,院长说马上就到,左云飞悬着的心这时才算落地。发子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里,他的一个眼神儿,一声咳嗽,都牵扯着左云飞的神经,小心万分。他最不愿意和这些官员打交道,但他现在充分地认识到,以后不但要打交道,而且要积极主动,卑躬屈膝,曲意逢迎,胁肩谄笑,马屁要拍,马蹄子也拍……妈拉个巴子,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
院长准时驾到。中等个头儿,面色苍白。人生得清瘦,也有几分清秀。笑的时候露出两颗闪亮的门牙。人都有那两颗重要的最早长出的牙齿,但他的似乎比别人的更大一些,所以在最初的接触时,给人的印象深刻。他笑得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刘明介绍说:“贾叔,这就是我们海州市万发物流有限公司总经理,左云飞先生。”各自都伸出手来,左云飞的大手把他的瘦小的手握在手里,感觉像握住女人的手,而且有一点阴冷,他心中就明白了八九,此人不但贪财,而且好色。果然,在他帮忙办完发子的事情不久,中央纪委调查组就找他谈话,随后就被“双规”,发子出狱,他入狱,时间没差几天。
此时,贾院长只身前来。落座之后,左云飞为他点燃一支烟,说:“也不知道贾院长口味,我点了几道菜,您看您喜欢什么,您自己再点。”贾院长抽了一口烟,呛得咳嗽几声,他说:“我自己不抽烟,但是朋友的烟我抽;饭,我就不吃了,我还有事,抽完这支烟我就走。有事,你们就快说吧!”
平易近人,办事爽快,是贾院长给左云飞的第一印象。左云飞说:“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有个朋友叫金发,他本来是见义勇为,却——”
“啊,这个案子我知道,省高法已经发回重审。这个案子很不好办,关键的问题是,当事人的证词……”贾院长又抽了一口烟,又咳嗽了几声。左云飞使了一个眼色,刘明拿过一个购物袋放到院长的脚边,说:“贾叔,我们左总的一点意思。”院长笑得更加和蔼可亲,说:“都是朋友,何必呢?”他用手往上提了提,觉得有一点分量,就说:“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而为,你们听信儿吧!”他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戳弄着,说,“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说罢,拎起购物袋,转身就走,左云飞、刘明、王绪峰送到门口,握手告别。左云飞看他走远,说:“明子,今天你立了大功,一会儿我敬你一杯!”刘明说:“左总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却让你破费十万块钱,这算什么功哎!”
回到桌前,左云飞仍有些放心不下,说:“贾院长说那两个人的证词是关键,我又想起一个人来,市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朱希贵,那是我的朋友,或许他还能帮上一点忙。”王绪峰说:“那就请他来呀!”左云飞看看表,说:“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就可这一天来吧!”他又给朱希贵打电话,朱希贵说:“你想请我,早点说呀,我都要吃完饭了!”左云飞说:“你过来吧,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