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是一间堂屋,很宽敞明亮,正中一张八仙桌,两边排了很多椅子。八仙桌的一边,坐着一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女人。女人也是一身国民党军服,同样是旧了,却是一个补丁都没有。领她们进去的两个女人,站立在司令夫人身边,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方子矜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和余老师是女人中最漂亮的,可见到面前这个女人时,她才知道,原来还有女人比她们更漂亮。当然,她很快看出面前这个女人的身子极其虚弱,脸色苍白,就像是被漂洗太多次的白布一样。女人见到她们,站起来,苦瓜一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客气地说,余大夫,真的非常抱歉。让你受惊了。
余珊瑶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她一眼,也不顾韩司令是否让座,自己先走过去坐下来,以命令的语气对女人说,你坐过来。女人没动,旁边一名女勤务兵拿眼看韩司令。韩司令喝道,愣着干啥子?快把椅子搬过去。女勤务兵立即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余珊瑶面前。那一刻,方子矜对余珊瑶佩服得五体投地。在这样一个匪窝里,她竟然能够表现得如此镇静,真不知她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自己就不行,腿肚子一直在打颤,抖得厉害,甚至都有些站不住。余珊瑶可能看出了这一点,温柔地对她说,小方,你也坐过来。韩司令对女勤务兵说,快帮余大夫的学生搬一把椅子过去。有人将她们的药箱提进来,摆在八仙桌上。
方子矜坐过去时,余珊瑶已经伸出她的纤纤玉指,轻轻按住了司令夫人李筱玉的手腕。同样是美女,两只手那么一交叉,立即就分出了楚河汉界。余珊瑶的肤色,更接近于婴儿的光泽,凝脂一般白皙,一种从最深处透出的红色,就像清晨第一道霞光般媚惑。司令夫人的皮肤显得腊黄而又干燥,被山里的阳光涂上了一层釉色。
其它人都退了出去,堂屋里只剩下韩司令和三个女人。余珊瑶拿过脉,对司令夫人李筱玉说能不能找一个僻静一点的房间,她要做一些特别的检查。李筱玉站起来,将她们领进侧面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床,床上的被子显得很破很脏,房间里有一股子霉味,还有一些血腥味和死鱼一样的臭味。韩司令跟着她们走进房间,甚至讨好地搬过椅子让余珊瑶坐。余珊瑶盯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这是看女人的病,你有必要留在这里吗?韩司令没有理会她的眼色,她也懒得再理,从药箱中拿出听诊器,让女人解开外衣。
女人的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衬衣,现在已经不能说是白色了,上面沾满了汗渍变成了土灰色。看女人外面的军装还算光鲜,可里面的衬衣已经破了。破的地方也非常奇特,两只奶子上面,只有稀稀的几根纱线,以至于女人的奶子一眼就可以看到。这是一对显得松垮的奶子,没有一般女人的奶子那种瓷白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