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主义可以呈现多种面貌,其麻烦的一面源于各民族如何相处的问题。顾名思义,民族主义即是对于其他“同族”的亲切感。本质上来说,将自己与他者相区隔并无不对,但这就迈出了使民族主义从积极方面滑向消极方面的第一个步伐。我们认同“我们-群体”(we-group),就易于认为“他们-群体”(they-group)会疏远我们。这种对他者认同的缺失往往会导致不愿帮助他者、排他主义、例外论与仇外、对内压迫、对外侵略。
不愿帮助他者 民族主义的差异感与区隔感会限制我们对“他们”的责任感甚至人类关怀。大多数人不仅会帮助“我们-群体”中的其他人,而且感到有责任通过社会福利预算等方式来承担这种责任。但就国际层面而言,我们大多数人则会感到没有这么多责任。发生在其他国家的可怕状况与事件几乎不会引起我们的关切;而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国家,则将会引起公众的愤怒。例如,在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仅有41%的人能活到55岁,而美国人则有80%。这一地区的婴儿在1岁之前死亡的几率是美国婴儿的15倍多。
如果大多数美国人在到达退休年龄之前就得面临死亡或美国的婴儿死亡率骤升,那全美国人都会爆发,大量财政资源都会流向成年人寿命的增加和婴儿死亡率的降低。而美国政府对于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的此类人间惨象的应对措施,很大程度上只局限于以经济和人道主义援助的方式--双边的(面向单个国家)、多边的(通过国际组织)--向该地区援助了40亿美元。这相当于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人民人均5美元多一点,或者美国人人均13美元左右。这是否足够?大多数美国人认为足够了。一项民意测验发现,64%的美国人认为美国在对外援助上花费太多,仅有8%的美国人认为这些远远不够。①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因为很多美国人认为对外援助占用了31%的联邦预算。②实际上,全部对外援助所占的联邦预算比例大概是1%,其中经济援助约占0.7%。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很多回答者认为对外援助应该“削减”至联邦预算的19%,这将带来一个非常可观的外援预算增长。这并不意味着美国人是冷酷无情的,这只意味着美国人和其他国家的民众一样,对本国民众有更多--与对其他国家的民众相比--的责任感。因此,大多数人都认为,政府援助应该基本上用于满足“国内”的而不是国外的需要。
排外主义 由于政治暴力、贫困以及其他无法控制的力量,每年都有成百万的人被迫或寻求逃离故土。实际上,如我们将在第14章详细讨论的难民是个全球性问题。民族主义的“我们-他们”原则造成了几乎是世界性的对于“他们”移入“我们”国家的抗拒和抵触。如图4.3所示,对40个国家民众的调查发现,平均而言,76%的人希望国家加强移民限制。大多数的美国人(81%)和加拿大人(69%)也是这种看法,即使他们大多数具有移民血统。持此观点的民众比例最小的两个国家--日本(43%)与韩国(37%)--则已经实施了严格的移民限制政策,很少有移民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