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志呵呵地笑了,坐在郑勇的椅子上说:“我一直在想那几个死刑犯在挨枪之前是什么心情,听到我们的脚步声时又在想些什么,我越想心越寒,越想越觉得害怕。”
我说:“那你还想?”
宁志说:“你们说,当时他们希望我们走慢点儿,还是走快点儿赶紧打完了拉倒?”
郑勇说:“要是我就希望赶紧挨完算了。”
宁志发了会儿呆,往桌子上一趴,头埋在两只胳膊里瓮声瓮气地说:“我有心理阴影了。”
郑勇说:“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我们也算为民除害。你这个人立场有问题,处决那种人还有什么心理阴影。”
宁志趴在桌上一言不发。我想起死刑犯行刑前嗓子里发出的声音,依然觉得毛骨悚然。宁志刚说的这些问题,这些天我也会偶尔想起,但没敢深想,就是因为越想越害怕。他这么一提,积蓄了几天的情绪瞬间就涌了上来。
我抓着铅笔想在纸上乱画几笔,手指都特别无力。
这时徐卫东走了进来,坐到了我们对面。屋里特别静,只有他用轻缓的语调在说话:“以后,你们要对付的罪犯可不会像这次一样背对着你们,乖乖地跪在那里等你们开枪,你们会看着他们的眼睛。要么将他们制伏,要么被他们打死,或者他们会从你们背后开枪,你们到死都不会知道敌人是什么样,所以你们脑袋后面都要长眼睛。”
郑勇说:“我明白,就是要机警果断。”他显然对自己在刑场上的表现很满意,热切地看着徐卫东,似是在等着徐卫东的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