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短暂的停歇后,我们听到的是更大更由衷的哭声,几乎歇斯底里。
这时候,有另一种声音,响起来。
极细弱的,是一个人在哼唱。
是英珠。
英珠唱起一支歌谣,用藏语。
我们听不懂歌谣的内容,但是辨得出是简单词句的轮回。
一遍又一遍。
旋律也是简单的,没有高潮,甚至也没有起伏。只是在这帐篷里萦绕,回环,充满。在我们心上触碰一下,又触碰一下。
我们都安静下去。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除了这歌声。
我在这歌声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看见阳光从帐篷的间隙照射下来,温润清澈。
眼前的人,是英珠,靠在马鞍上,还没有醒。挨着她的鱼肚,老老实实地裹在主人的军大衣里。它忽闪了一下眼睛,望着我。
这才看到,英珠穿的不是初见她时颜色暗浊的衣服,而是仿佛节日才上身的华丽藏袍。黑色绒底袖子,红白相间的腰带。裙是金色的,上面有粉绿两种丝线绣成的茂盛的百合。
我从包里翻了翻,掏出在镇上买的明信片。大雪覆盖的巴朗山。又找出一支铅笔头,在明信片的背面,我画下了眼前的英珠。
鱼肚低下头,舔舔主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