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年》英珠(9)

远山如黛,极目天舒。人也跟着心旷神怡起来。坐在马上,随着马的步伐,身体细微地颠动,适意得很。银鬃走在前面,眼见是活泼些,轻快地小跑似的。走远几步,就回过头来,望着我们。

贡布就说,它是等着弟娃呢。

鱼肚走得慢,中规中矩地,大约是身形也肥胖些,渐渐有些喘。英珠就摸摸它的头,从身边的布袋子里,掏出把豆子塞到它嘴里。它接受了安抚,也很懂事,就紧着又走了几步。头却一直低着。

英珠告诉我,这弟娃是个老实脾气,只跟着马蹄印子走。

我便明白,银鬃是必要做一个先行者了。

走了十几分钟,山势陡起来,路窄下去。因为雪又化了一些,马走得也有些打滑。这时候,我渐渐看出银鬃其实有些任性。它时不时走到路边上,够着悬崖上的青冈叶吃。虽然有贡布在旁边看管着,也让人心里不踏实。

陆卓回过头,眼神里有些紧张。

由于是跟着银鬃的蹄印,鱼肚的步伐不禁也有些乱。海拔高了,这小马呼出的气息结成了白雾。英珠从包里掏出一条棉围脖,套在鱼肚颈子上。我看到,围脖上绣了两个汉字--一个金、一个卢。

我就问英珠字的来由。

她笑一笑,说,金是我的汉姓,我汉名叫金月英。上学时候都用这个。

我问,那卢呢。

她没有答我,只是接着说,我们镇上的人,多半都有个汉名,在外头做事也方便些,除了老人们。到我们这辈,藏名叫得多的,倒是小名。

陆卓就问,贡布的小名叫什么。

贡布说,我的小名可不好听,叫个“其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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