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蓝问:“那个是你女儿?”
他点点头。
黎蓝又问:“你太太呢?”
他没有回答,因为已经到表哥家了。他停下车,看着黎蓝走到门口,这才掉头离开。
第二天表哥一家带着黎蓝亲自上门道谢,开门的是那个小女孩,黎蓝逗她,问:“你爸爸呢?”
“在照顾妈妈。”她说着,把他们领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黎蓝这才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被毁容了的残疾的女人。
那张脸黎蓝毕生都无法忘记。
女人几乎整张脸都被烧伤,面目可怖,没有眼皮,两颗眼珠裸露在外面,十分骇人。嘴唇也已经破了,依稀可见细碎的牙齿。看到黎蓝他们,她露出了惊慌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在别人的脸上出现不会有问题,但出现在她脸上,只会增加恐怖的程度。
黎蓝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而那位先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黎蓝看到他一脸平静,继而露出微笑。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显然刚才是在喂她吃饭。
得知来意后,他请他们去客厅里坐,表哥在这一带住了很久,但其实也是第一次认识这个邻居。从他们的对话中黎蓝知道,他们是新移民,他太太出了车祸,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在讲这些的时候,语气一丝变化也没有,始终温和、沉稳,黎蓝看着他,对他又是同情又是敬佩,再想起刚才他温柔照料妻子的场景,心里忽然暖了一下。
听到这里,蒋蒋忽然打断黎蓝问:“你说他那时已经三四十岁了,那么现在他多少岁?”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年纪。”黎蓝说。
蒋蒋会意,她也是怕的。
那一整个暑假黎蓝都是在墨尔本度过的,或者说,是在那位先生家里度过的。他在墨尔本开了一家私人诊所,请了一个小秘书,平时不忙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度过。黎蓝佯装是做客,实际上却是观察他的一切:做饭、打扫卫生、陪孩子玩、照顾妻子……他简直就是本世纪最好的男人,将一切都料理得很好,却无半点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