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你们曾经拒之于门外的东西在这儿又被重新开启,”他说,“如果你们没有到这里来试镜并最终被他们接纳,那么你们所有人都将被禁锢,就像被扔进石膏浇铸的模子里,然后在僵硬中度过余生。在这校门之外,每个人都在经历着这样的禁锢。然而在这里,你们永远不会僵结,永远不会被定性,也不会被束缚。每一种可能都是向你敞开的--而且一定是敞开的。你们将学会把所有这些可能性都紧握在自己的手里,永远不让它们中的任何一个溜走。”
一阵沉默。金发男孩儿用手捋了捋自己的灯芯绒裤子,然后说,就好像他刚刚想起来似的:“记住,任何一个足够聪明到把你放飞的人,也总是足够聪明到把你奴役。”
十月份
到目前为止,斯坦利对自己的人生是失望的。而今,在他十八岁生日的前夕,他站在这布满烟尘的、静谧的、关闭的前厅里,完全迷失在自己的苦闷与不满当中,细数这些年来所有的失意。
斯坦利曾经希望自己是一个狂野、叛逆却不失正义的青年--这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渴望--但是随着他的中学时光即将斯文地走向终点,他却变得越来越失望。他曾经期望自己能在河边喝着从纸袋里掏出来的威士忌,在网球场外围的灌木丛中把冰冷的双手滑入女孩儿的裙子里,在邻居的车库的房顶用土豆枪攻击路过的车辆;他曾经期盼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后肆意破坏郊区的公交站棚,无证驾驶,离家出走,性格乖戾,或是通过绝食和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之类的方式威胁自己的母亲。他被赋予了做这些事情的权利,这也是他理应具有的状态,而现在,恰恰相反,在这几年的中学时光中,他彬彬有礼地进行着体育运动,不愠不火地看着家里的电视,在远处羡慕地瞅着那些敢于大打出手的男孩子们,渴望着每个与他擦肩而过的女孩都抬起头来,对他深情凝视。
学院指导老师的声音在斯坦利的脑海中回荡。“舞台之所以让人振奋,”他们说,“是因为人们清楚地知道在任何时候,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出错;任何时候,舞台上都可能有东西坏掉或脱落;有人可能会漏掉提示;有人可能会搞砸灯光;有人可能会忘记自己的口音或台词。你看电影时是从来不会感到恐惧的,因为你所看到的东西总是完整的,它们永远是一致的,完美的;但当你去看一场话剧时,却经常会感到恐惧,你害怕哪里出了纰漏,然后必须尴尬地看着台上的演员手忙脚乱、全力救场。但与此同时,在那黑漆漆的观众席上,你却又那么的渴望--打心底里希望--他们能出些什么纰漏。有人掉了帽子或是坏了扣子,你会觉得同情;有人绊了一跤却终于没有摔倒,你会倒抽一口凉气,旋即又鼓起掌来;如果发现了一个别人没有注意到的小失误,你便觉得那是种殊荣,就好像瞥见了一隙走光的内衣,或是更为私密的,女人大腿内侧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