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城》素履。向着明亮那方(6)

作为首都,金边的与众不同在于她并不端着首都的架子。巷子里的茶室,价廉物美,操着南方口音、会说汉语的老板娘笑容可掬。从酒店出来沿街走一段,便有兜售冰淇淋的店铺,宽敞明亮、矜持傲慢。对于俄罗斯市场,我一去再去,那里脏乱差的环境几乎令我狂喜——一切都毫不讲究、原始粗放。还有比tuk-tuk更便宜的交通工具啊,只要抬手招呼一位戴不洁棒球帽、皮肤黝黑的摩托车司机,就能以2000瑞尔左右的价格成交,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汽油被灌进可乐瓶内兜售,电视音响堆放在街边,就算再灰头土脸也影响不到它们所代表的现代化的趾高气扬。这座城有的是空地,有的是广场,却烘托不出令人震慑的威仪。每个广场都散乱着漫不经心的嘈杂,收容着人们游手好闲的晃悠、花费不多的娱乐及兴致盎然的打望。皇宫前的广场并不比天安门广场小,黄昏后便涌出很多坐在草席上吃柚子、鱿鱼、椒盐虾的人。鸽子扑腾腾的飞起又落下。湄公河上吹来潮热的、温柔而惆怅的晚风。不必厌恶时刻准备着围攻旅人的小商贩、司机和从头到脚泥猴般的流浪儿,从老练的乞丐变回天真无邪、在草地上打滚的孩童,顷刻之间的事罢了。成人的世界有贫富差距,孩子的快乐到哪里都一样。就这样。一天就是一天。

我所住的RiverStar Hotel格局很有意思,门口对着热闹的街市,一进门是摆满桌椅的大厅,那是一处既可做餐厅又能做休息、娱乐室的开放性场所。各种肤色的游客时常从早到晚齐聚一堂,好像联合国的议会厅。有些时候,我更喜欢来自国外的青年男女。他们热情单纯,谦逊诚挚。时常有人说起,面对美景,内心便更加的孤独。我说孤独未必是坏事,无论被动还是主动,我们终将学会享受孤独。就像旅途,在黑暗中隐约看到光,便急切地想要追赶,却又对脚下不明的路感到恐慌,只能一步一步地慢慢来。然而回望来时路,理理日子纷繁的缨络,还是会由衷地微笑的。

离金边30公里的戈岛,有一个“女儿国”。那里是一个占地7公顷、没有男子、单靠女子自给自足的小村子。听当地人说,最初,带着孩子以乞讨为生女子们,在金边街头露宿,被非政府组织“家庭计划”收容,并在戈岛上建立了女人村。村子建成初期,被送去的女子都很绝望,像是被放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黑暗房间,等待她们的除了遗忘,再无其他。花蕊未曾开放,只有风从旁边叹息着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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