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弥洛太太一早到了山上,把弥洛先生的骨灰盒安葬在墓地里。她用手指抚摸着墓碑上『弥洛』两个字,指尖沾了些许石末,弥洛太太用舌头把石末吮干净,流了泪,说:『你好好过,不要来找我。』
弥洛先生去世了。
第一天,弥洛太太眼也不眨地对着尸体呆呆地坐了一整天。
第二天,弥洛太太送尸体去火化的时候突然哭起来,她把一枚大戒指套在弥洛先生的无名指上,把一枚小戒指套在弥洛先生的小拇指上,之后人就哭死过去了。
第三天,弥洛太太一袭黑衣,把弥洛先生的骨灰盒打开,把没火化掉的那一枚大戒指和那一枚小戒指丢进去,之后抱着骨灰盒睡着了。
第四天,弥洛太太一早到了山上,把弥洛先生的骨灰盒安葬在墓地里。她用手指抚摸着墓碑上“弥洛”两个字,指尖沾了些许石末,弥洛太太用舌头把石末吮干净,流了泪,说:“你好好过,不要来找我。”
第五天,弥洛太太把家里的灰窗帘卸下来,换上了红的。她把一直放在厕所里的一盆盆芦荟一一摆到了红窗帘外的窗台上。这一天她不再穿黑衣,穿了身大红旗袍。
第五天的日子是从数一开始的,弥洛太太在这一天的日历牌上画上了一颗红心,之后就坐在窗前的藤椅上倚着红窗帘向窗外张望。她的大红旗袍紧裹着她饱满的胸部,红颜色衬得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有了些许红润。她在红窗帘旁回想二十年前,穿着同一件旗袍和一个男子谈话的情形,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怕羞,不像是个四十三岁的女人笑出来的。
门铃响了,弥洛太太惊慌地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捋了捋旗袍的褶皱,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门外是邻居石婆婆。弥洛太太发现石婆婆吃惊地盯着自己的红旗袍,本来的惊慌又加了几分。
“你怎么啦?”石婆婆问她。
“我有点怕,以为是--鬼。”弥洛太太说。
“鬼?”石婆婆不经弥洛太太的谦让就进了房间,走到窗前用手摸了摸红窗帘,说,“这种布现在不大有卖的了,是新买的吗?”
“哦,不,兴许没卖的了,是我从箱底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