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散:住口!你以为我等着你来开导吗?我在牢房里日日夜夜地踱来踱去,从窗边踱到门口,从门口踱到窗边,我审察着自己,我踩着自己的足迹来回踱步,我仿佛整整一辈子都在扪心自问,可是,到头来,做的事明摆在那儿,我……我乘上火车,这是肯定的。但为什么?为什么呢?最后,我想,我的死亡将对我作出定论,如果我是清清白白死的,那我就能证明自己不是懦夫。
伊内丝:你是怎么死的,加尔散?
加尔散:很糟。【伊内丝大笑】噢!只不过是肉体昏厥罢了。我并不感到羞耻。只是所有的事都悬而不决了。【向艾丝黛尔】你过来,看着我,当人间有人谈论到我时,我需要有人看着我。我喜欢绿眼睛。
伊内丝:绿眼睛?看您想到哪里去了!艾丝黛尔,你呢?你喜欢懦夫吗?
艾丝黛尔: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无所谓。懦夫也好,不是懦夫也好。只要他拥抱得甜甜蜜蜜就行。
加尔散:现在,他们在摇头晃脑地抽着香烟。他们感到无聊了。他们在想,加尔散是个懦夫。他们软绵绵地、有气无力地,仍然在想些什么事。加尔散是个懦夫!这就是我的伙伴们的结论。半年后,他们言谈中就会说,像加尔散那样胆小。你们两人运气真好,阳间人不再想起你们。我呢,我日子可不好过。
加尔散:【搂着伊内丝的肩膀】听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是不是?我以前就不在乎金钱和爱情,我要的是做一个男子汉,一个硬汉子。我把所有赌注都押在同一匹赛马上。当一个人选择了最危险的道路时,他难道会是懦夫吗?难道能以某一个行动来判断人的一生吗?
伊内丝:为什么不能?三十年来你一直想象自己很有勇气,你对自己的无数小过错毫不在乎,因为对英雄来说,一切都是允许的。这太轻松便当了!可是后来,到了危险时刻,人家逼得你走投无路--于是你就乘上去墨西哥的火车。
加尔散:我可没有幻想过这种英雄主义,我只是选择了它。人总是他想要成为的样子。
伊内丝:拿出证据来。证明你这不是幻想。只有行动才能判断人是个什么样。
加尔散:我死得太早了,他们没有给我行动的时间。
伊内丝:人总是死得太早--或太迟。然而,你的一生就是那样,已经完结了;木已成舟,该结账了。你的生活就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