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琴,白骨精》怪阿姨(4)

我后来又试过两个姑娘。其中的一个我简直有些爱上她了,她的乳房长得实在太美了,我总是被胸部丰满的女孩儿吸引。我甚至向她坦白了和苏槐之间的约定,请求她配合,熬过这段时间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她起初不答应,但是毫无疑问,她也爱上我了,喜欢和我做爱,完全离不开我。后来,她经不起我的反复哀求,终于答应了。她近视六百度,我建议她摘掉隐形眼镜,这样就完全看不清苏槐了。我又给她喝了很多威士忌,抱着她耐心地等她哭完吐完,才一起回家。应女孩的要求,我把音响打开,或许吧,Green Day的歌声真能让她觉得安全一点。我回到沙发上,一把扯过她来开始亲吻。不久,眼睛的余光就感觉到了苏槐的身影。我立刻把女孩按倒,亲吻她的胸。女孩发出小鸟般的呻吟声。我们和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摆动。我撕开她的鱼网袜,白肉从里面迸出来。这次看起来似乎很完美,当我进入的时候,女孩似乎忘了苏槐的存在,抑制不住地叫起来,她紧闭着眼睛,陷入一阵就要被碾碎的挣扎中。我抬起头,瞥了一眼苏槐充满惊愕的表情,她的反应似乎很强烈,我们大概离胜利不远了。我又让女孩翻过身来,换一种体位。没错,我们更加猛烈了,女孩跪在那里,痛苦地嘶叫,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后面,身体本能地一下下收缩,我知道她的高潮就要到了,又加快了速度。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们。”苏槐忽然开口说话。

我和女孩都吓了一跳。还是我先回过神来,硬撑住了,不然险些就泄掉。

“我想问的是,这个女孩的叫声,是假的吗?她是在表演吗?”

女孩在我的身下忽然不动了。我们都僵在那里几秒。我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塌下去。

“因为我发现,刚才她翻身的时候,呼吸立刻变得很正常,前后的反差太大了,不符合人类的呼吸渐进和渐退的规律。”苏槐语气平静得像是电视里的气象播报员。

女孩看着我,嘴动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反驳,却又语塞。她忽然猛力推开我,坐了起来:

“我受不了了!我们凭什么像动物一样,被她参观被她评点!就因为她的钱吗?你看你像个男人吗?谁不在乎被当成动物,你去找谁吧!”女孩抓着撕破的鱼网袜,委屈地哭起来。

我赤裸地坐在那里,目送女孩离开。我知道我也许永远都不会遇到比她身材更完美的姑娘了,心中不禁一阵怅然。

在那之后,我没有再找良家女孩,她们都因此而鄙视我,我会永远失去她们。我开始改用妓女。原本说起来,苏槐不谙世事,根本辨认不出她们是妓女,可惜妓女普遍都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动作和叫声夸张。我相信苏槐在看过她们之后,可能就知道之前的那个女孩,已经很真实了。世界本来就是虚假的嘛,只是一个虚假程度的问题,苏槐就是太死钻牛角尖了,容不下一点虚假。一个毫无感情,毫无欲望的人,也的确没有什么必要虚假。说实话,我挺羡慕她的。

后来和妓女做爱的时候,苏槐也会指出她们的虚假。妓女倒是不在乎,完全可以继续。可是我渐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总是想起那个美胸女孩说的话,也越来越觉得,真的很像两个动物在表演,供人观赏。这完全是个苦力活儿。我不是嫖客,我其实更像妓女。苏槐变成了坐下来,慢慢看。我知道她在努力,她希望自己可以看着看着产生一种激烈的情绪,可是她还是会不自觉地指出虚假,这好像是她的本能。我也不是没有试过用恶毒的语言刺激她,比如我会搂着妓女的脖子,说你看人家的皮肤多么白皙光滑,再对着镜子看看你自己的脸吧,老太婆!但苏槐对于语言的感受能力更差,她不能感受到语言中强烈的情感色彩,会把我说的话当作陈述句,她也认为这是事实,我说一个事实又有什么不对呢?

天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敬业,每天都换不同的女人,不停地试,越来越憔悴,越来越觉得是在进行滑稽的表演,终于有一天,我在妓女和苏槐的面前,发现自己无法勃起了。妓女非常惊慌,说即便这样你也是要给我钱的。我丢给她钱,让她滚。苏槐问我:

“这种现象为什么会发生呢?和季节或者温度有关吗?”

那一刻我真的很难受。内心充满了恐惧,我觉得我好像再也不能硬起来了。我永远地失去了做爱的欲望。我看着苏槐,觉得她静谧得像个圣母,我忽然觉得很依赖她。一个没有欲望的人,和另一个没有欲望的人在一起,才觉得安全。

我对苏槐说:

“我们可能都太着急了,你过了三十一年没有嫉妒的生活,现在只用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恢复呢?我们应该慢慢来。你可能不太清楚,人类的感情是在一天天的相处中,慢慢产生的。”

从此我不再带女人回来,日子又恢复到从前。我们看爱情电影,逛公园,做饭吃饭。只是不做爱,因为我非常害怕面对她那双充满审视的绿色眼睛。后来我自己在外面又试过,也还是不行。我可能真的太累了,觉得做爱也没什么意思,做来做去,的确多数都是虚假的。身体既然没有这个需要,也就算了。

我们去公园的次数开始减少。并不是我懒惰,而是好像忽然老了许多,没有那么多力气,走路完全跟不上苏槐的速度。也不能跟着她,爬树钻洞,找什么香味或者声音。苏槐恢复了跑步,每天两小时。当我发现家里那个佣人做饭其实更好吃的时候,也懒得做饭了,反正对苏槐来说,这些食物都没什么意义,她永远只吃生的。后来也不去电影院了,改为在家里看影碟。苏槐依然坐不住,她如果认真地看,就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不能一一作答,她就开始查书。她又开始大量阅读,让人买了很多书。所以最后的生活模式变成了这样,苏槐出去跑步或者在书房看书,而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爱情电影。

两个月过去,我的体重长了二十三斤,走一点路就开始喘,成了一个虚弱的胖子。苏槐倒是不嫌弃我,她大概以为这和树上的果实成熟一样,是很自然的现象吧。我们其实很少说话,有时候我会抱一下她,像两个生活多年的老夫妻那样,机械地,松垮地抱一下。

有一天她跑步回来,出了很多汗,浑身热气腾腾的。她还是穿着很奇怪的绿色运动服,但是我忽然觉得,挺好看的,碧绿碧绿的,像一棵树。佣人给她梳了个马尾,她还挺喜欢的,觉得跑起来能听到更多风的声音,就天天让佣人给她梳。前额的头发都拢到了脑后,额头很高,充满了智慧。我忽然觉得她很像教堂壁画上的圣母,眼睛里充满了温存的笑意。我站起来,走过去抱了抱她,问她:

“那么久啦,你觉得你对我的感觉有一点变化了吗?”

“你变大了。”她指的是我胖了。她永远只用客观的视角,说近似真理的话。我苦笑了一下,看着她,帮她抹掉了额头上的几滴汗水。

那一天苏槐一直躲在书房里看书,直到我睡觉都没有出来。

次日我醒来,她已经跑步去了。但是很奇怪,她一直没有回来。等到晚上,我在沙发上等得睡着了,才听到门响。她回来了,带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谈不上英俊吧,肯定没有我发福之前帅,只能说很健壮。苏槐说:

“我们的合约取消吧。我和他签了合约。”苏槐说。

“为什么?”

“你已经不能激发出我的嫉妒了。书上说,一种最强烈的嫉妒源自同性动物之间因为争夺配偶而进行的竞争。它们争夺配偶是为了交配,然后繁殖。你现在已经不能交配了,所以不能激发嫉妒。”

我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那个男人很坏,肯定希望马上把我赶走。他搂住苏槐说:

“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好,离不开我,别人如果要抢走我,你很自然地就会嫉妒的。”

我冷笑了一声,心里想,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办法呢,还不是和我一样吗?

男人立刻付诸行动。他粗暴地扯开苏槐的衣服,一把抱起她,丢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他脱掉上衣,胸肌非常发达。他解开腰带,脱掉裤子,他当然没忘记转过头来让我看了看他那只值得骄傲的大家伙。然后他拎起苏槐,分开她的双腿就直直挺了进去。我站了起来。因为我好像听到了苏槐的一声轻微的呻吟,非常小,我不能确定,也看不到苏槐的表情,所以想走过去看一看。我觉得我必须过去看一看,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但是我刚迈起脚,就摔倒在地上。我觉得很热,觉得脸上被什么东西捂着,费了很大力气抬起手,抹了一下,就看到大片鲜红,都是血。血汩汩地还在往外涌。我大声叫他们,快帮我止血,快来!视线慢慢模糊起来,视网膜上好像布满了腥绿色的水草,绕来绕去,越来越绿。我撕破了嗓子一般地叫他们,好像已经不是为了让他们为我止血,只想打断他们,不让他们那么顺利地做下去。不知道叫了多久,在视网膜就要被水草糊上的时候,我看到苏槐的脸,相隔很远,她看着我,蹙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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