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花信风来
“苏先生，有人找。”一位助手走过来，轻声说。
“谁？”
“说是从北平来。”
苏冠兰一抬头，发现窗外大雪纷飞。他出了实验室，在更衣室换掉白罩衫和软拖鞋，穿过走廊。
会客室中坐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中等身材，肤色较深，方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穿深灰色西服。大衣和皮包搁在身边沙发上。他起身伸出右手：“是苏先生吧？”接着递上一张极普通的白色名片，上面只竖印着三个楷体字：赵久真。
“久仰久仰。”苏冠兰说。
“我们是第一次会面。”
“我拜读过您在哥廷根大学时的地磁学论文。”苏冠兰沏了两杯茶，“博士从北平来？”
“不，从加利福尼亚。”
“哦，美国？”苏冠兰一听，像触了电似的。他愣了几秒钟，拉开门往外瞅瞅，将门重新关好甚至上闩之后，才回到沙发上，上身前倾，盯着对方。
“苏先生，我带来了丁小姐对你的问候。”赵久真望着苏冠兰，声音不高。
苏冠兰呼吸急促，额上汗津津的。过了十几秒钟，他回过神来，结结巴巴：“请问，丁小姐——”
“你该叫‘琼姐’吧。”赵久真莞尔一笑。
“哦哦，是的，是的。”苏冠兰连连点头，“琼姐她，她，她……”
“半年前，我和洁琼从上海同船赴美国。凌云竹教授托我沿途照顾她。让洁琼在加州安顿好之后，我本来很快要回中国，不料西海岸一些地方出现地震前兆，我参加考察，延长了逗留时间，不然，会提前几个月来你这儿的。”
“哦，这个这个，咳，谢谢，谢谢。”苏冠兰仍然有些手足失措。他想了一阵，低声说：“您稍微等一等。”
苏冠兰回实验室交代了一下工作，拎上提包，到更衣室取了大衣、围巾和帽子：“赵先生，咱们走。”
苏冠兰把客人领到住处。他仍住芝兰圃原来的屋子。
大雪漫天飞舞。地下积雪足有半尺厚。苏冠兰拨开煤炉的炉门，屋里
迅速暖和起来。赵久真一面掸去身上的雪花，一面打量这间不大的屋子：“你原来有个伙伴，叫朱尔同……”
“他被开除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你现在还受监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