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仍是这间办公室。两只浴缸内仍然浸泡着冰块,吊扇仍在嗡嗡转动。只是苏凤麒没有抽雪茄。刚从济南乘火车赶来的叶玉菡坐在一张藤沙发上。
“菡子,”苏凤麒缓缓道,“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是的,爸爸。”
“关于那封信……”
“我不想谈那封信,爸爸。”叶玉菡摇头,“如果一定要谈,那么,我要说,如果我早知道他的心里另外有人,我当时就会作出另外一种抉择。”
苏凤麒望着叶玉菡。
“是的,这事,我,我知道得晚了一点。不过,事已如此……”叶玉菡说着,低下头去。过了十几秒钟吧,她接着说:“不过,还来得及,我可以放弃,而且,我决心放弃。”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可以,不,我决定,解除婚约,解除与冠兰的婚约。由我主动提出,比较好,可以使他解脱,免除心理压力。”
苏凤麒仍然望着菡子。
“好在并不费事。我和冠兰的未婚夫妻关系,不是真正的心甘情愿,至少不是双方都心甘情愿。没有任何书面的、法律的和宗教的契约,只有口头约定,而且不是双方在场。”
“我和校长在场。”
叶玉菡摇头。
“还有上帝,还有天理良心。”
叶玉菡仍然摇头。
“菡子,从所谓现代理念上说,只要知道他不爱你,你当时就可以作出另外一种决定的。”
“问题是我爱他。”
苏凤麒怔怔然望着菡子。
“而且,我不相信会有别的女性更爱他,更能使他幸福。”
苏凤麒仍然怔怔地望着菡子。
“此外,我一直将您视为生身之父。”叶玉菡接着说,“我知道,我与他结合,对您会是很大的安慰。我因此也能待在您身边,更好地尽孝。”
苏凤麒听着,显出感伤的神情。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如果,他,冠兰,今后跟别的女性结婚了……”
“我就一辈子独身。”叶玉菡的口气依然平静。
“哦?”
“爸爸,您知道,我一度向往出家当修女。而且,至今也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个念头。人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我当时改变主意,是因为觉得应该修完学业。如果我能成为大夫,那么,可以多为老百姓做些事情,同时也可以用这种方式继续等待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