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子姐姐,您的脸色又白又黄,好像有病。”
“没关系的,珊珊。”叶玉菡收敛了笑容,自言自语似的:“其实,一天到晚,一年到头,除了待在实验室里,也没什么地方好去。”
“哥哥不是去泰山了吗,您为什么不去?”
叶玉菡瞥了珊珊一眼,没有吭声。
小姑娘忽然想起哥哥和菡子姐姐的关系一直不好,便“哦”了一声,闭口不言。她弄不明白,这么好的哥哥,这么好的姐姐,他俩为什么就好不起来呢?珊珊多次为此问过爸爸。在小姑娘心目中,爸爸是无所不知的。他每每把孩子抱在怀里,放在膝头,对着画报和卡通图片,讲述亚马孙河流域的吃人鱼、巨蟒、火蚁和美洲豹,尼罗河畔的古代神庙、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兽,白令海峡的白熊、白狐、海象和海豹,南极海域的磷虾、企鹅和抹香鲸,等等。爸爸还带她到过青岛天文台、佘山天文台和徐家汇观象台,登上望远镜操纵座,让她把双眼贴在目镜上,向她讲述星球的奥秘……
爸爸无所不知,什么问题都能解答。可是,奇怪,只要珊珊一问到哥哥为什么不跟菡子姐姐说话时,爸爸的慈祥和笑意立刻就消失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会紧蹙眉头,表情变得严肃而刻板,有时还捋捋上唇或下巴的胡须;他会半晌不说话,很长时间之后才轻叹一声,继而嘟囔道:“珊珊,你还小,不懂事,别问了。”
爸爸一定也不懂!珊珊记得,有两次,爸爸摸摸她的头,无限感慨似地说:“孩子,长大了不要学你哥哥的样,要听爸爸的话,嗯?”
珊珊是个好孩子。所以,她总是连连点头,眨着眼睛,认真答道:“会的,我长大了一定听爸爸的话。”
每逢这种时刻,父亲总是似信非信地打量着女儿。有一次,他还瞅着别处苦笑了一下,嘀嘀咕咕:“哼,听话,听话,长大了就变了,就不听话了……如今这世道啊。”
“哥哥不喜欢菡子姐姐,可我喜欢。”小女孩百思不得其解,“我是好孩子。我现在听话,长大了也听话,可爸爸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呢?”
苏珊娜想不出所以然,就不再往下想。然而她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菡子姐姐,我哥哥还有哥哥姐姐吗?”
“没有。”
“那为什么有个姐姐写信给我哥哥,叫他‘亲爱的好弟弟’呢?”
“是吗?”
“你看,”苏珊娜找到已经被拆开的信纸信封。
叶玉菡接过来只草草扫了几眼,便触电似地浑身哆嗦了一下。她急忙问道:“珊珊,这信怎么来的,谁拆开的?”
听了珊珊的说明,叶玉菡点点头,开始看信。
冠兰,我亲爱的好弟弟!
在这封信的开端,我以热烈的拥吻,回报你的拥吻!更令我高兴的是,这种书面的,精神和感情上的拥吻,很快就要成为事实。
“啊!”叶玉菡面色陡变,额头和面颊上满是冷汗,手中捏着的东西因痉挛而颤抖。她呻吟着,用一只手支撑着太阳穴,紧闭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