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母亲告诉我,在我还不到七岁的时候,她很害怕和我独处。她对我说:“你一哭,我就束手无策了。”有次我们一家三口去旅行,她和斯坦利甚至还在想,眼前这个短腿小生物到底是什么。她还说:“你就没安静过三十秒,我永远都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很喜爱中央公园,那里的大喷泉池里总是漂浮着许多小船。我还拿过一只呢,自己在那儿笑啊笑的。可突然,一个面目可怕的男人,带着两个比我大的孩子,把船从我手中夺走了。公园里不仅人多,狗啊马啊也到处都是。我每次一到那儿,就四处跑着玩。要是斯坦利和维奥莱特也在,他们就会一直跟着我。但只要我看见他们在后边,就拼命往前跑。我并不擅长跑步,因此总是脱离不了他们的视线,不过我能跑多远算多远。
对于“大妈”来说,纽约是电影天堂。她不仅培养起了我对各色美食的兴趣,还让我爱上了电影。她是个动作片迷,我们在长滩市的时候,我刚满两周,她就带着我一周两次、三次甚至四次地去看电影。有些清晨,当父母还在睡梦中,“大妈”就带着我上街去找好电影看了。我们还偷偷拿到过戏剧同票①。我相信当时看的电影对我的思维有很大影响,而这种影响甚至延及一生。当你看了一周的黑色电影才弄清到底是谁谋杀了谁,一定会影响你对现实的看法。正是由于受了电影的影响,直到三十五岁那年,我才发现电影之外还有真实的生活;而进入不惑之年,我才真正明白,生活远不如电影那样异彩纷呈。
①电影院两个节目同时演出时,只需买一张门票。
当我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时,为了带我看电影,“大妈”总是带着一套行头:一瓶消毒牛奶,两条湿毛巾(一条擦嘴,一条擦屁股),还有塞在布罗克斯威尔谢大厦的购物袋里的尿布(当然她也会给自己带一份午饭)。在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我就看了《马尔他之鹰》《小狐狸》《深闺疑云》《小飞象》等短片,当然我都只是坐在那里,有时还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我第一部印象深刻的电影是《小鹿斑比》,应该是第二或第三次东行时看的。
我讨厌那只大脚丫的兔子,但我很喜欢斑比和斑比的妈妈——噢,妈妈!当坏坏的猎人开枪对准斑比的妈妈时,我不想她就这么死了。斑比的妈妈和维奥莱特一样漂亮。虽然“大妈”说维奥莱特只是我“名义上的妈妈”,但不管这是什么意思吧,我只觉得她的声音特别动听悦耳,就像“名义上的妈妈”这几个字一样,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