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女王》第三章 当这些年随风而逝(2)

“我告诉过你,这都是误打误撞。”他继续坚持道,“特蕾莎出名都是因为圣地亚哥·菲斯特拉。”

我屏住呼吸,手中的杯子停在半空中。

“你是指圣地亚哥·洛佩斯·菲斯特拉?”

“当然。”塞斯佩德斯吸了口烟,打量着我,“加利西亚①人。”

我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喝了口饮料,然后靠在椅子上,一脸满足,好像重新找回线索的人一样;同时塞斯佩德斯微笑着估量,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找到昔日那种对双方都有利的相互协助。

这就是那个将我带到梅利利亚,挖掘特蕾莎·门多萨传记里不为人知的过去的名字。在坐在“加利福尼亚”咖啡馆前的露天广场上之前,我手中仅握有一些不知是否可信的资料与猜测,某人同某人说的,或是某人相信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是讹传罢了。除此之外,比较可信的是内政部移民局的文献资料,只有入境日期—搭乘伊比利亚航空公司班机、抵达马德里巴拉哈斯机场,以真名特蕾莎·门多萨·查维兹入境。

接下来的两年,官方似乎失去了所有线索,直到在一份警局档案86522690FA/42里,才找到画押的指纹、一张正面照和一张侧身照。那份档案封存了我试图重建的一段生命旅程,也让我可以从那里出发去追寻她的足迹。在西班牙警方将所有的资料都在计算机数据库里建档前,这份档案夹与其他档案夹一样,都用硬纸板制成。一周前,在阿尔赫西拉斯警局里,这份档案夹就放在我面前,这得多谢另外一位老朋友的鼎力相助:佩佩·卡夫雷拉,他是托雷莫利诺斯的警察局长。在少数可寻的资料中记载了两个名字:一个是人名,另一个是城市的名字。人名就是圣地亚哥·洛佩斯·菲斯特拉,城市则是梅利利亚。那天下午我们作了两趟拜访。其中一趟很短促,令人心酸,没有什么帮助,只是为这个故事徒增一个名字和面孔而已。在海军俱乐部对面的中世纪老城墙脚下,塞斯佩德斯指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他稀疏的头发上沾满灰尘,正以帮忙看管车子换取一点零钱。他坐在地上的一个系船柱边,凝望着码头下面肮脏的海水。远远看去,我以为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遭受过时间和生命无情的摧残;但是当我们靠近时,我才看清他不过四十岁上下。他穿了一条敝旧而且打过补丁的裤子、一件白上衣和一双运动鞋。即使是站在阳光下,也无法隐藏他覆盖着污垢的皮肤呈现的暗灰色泽,以及太阳穴附近的深深凹痕。他缺了一半的牙齿,让我联想到他就像是那些被潮水冲上海滩和港口的漂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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