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家族日记:吸血鬼之子》27

妈妈是我所认识最为冷静、稳定、头脑最清楚的人。其实就算是爸爸还活着,我最相信的人依旧是妈妈。但是这本日记上头的故事——根本是个神经病的鬼话,什么不是人的怪物、死后会复活的人、和恶魔签订的契约!

而且这股邪恶力量现在抓走我的弟弟,就因为想要吞噬他的灵魂。

我怎么会相信呢?我不相信……

今天傍晚我醒过来,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这里所谓科学和理性没有用处,一切都是疯狂的,没有什么事物如以往所知那样单纯,而先前生命中的一切悲哀,与现在这广大无边的恐怖相比都非常逊色。

我不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我以为我是斯蒂芬,是玛丽和詹安·范海辛的儿子。但是不对,我现在是灾难的滥觞。

让我从我看见这新世界的那一刻开始说起——我的意识花了一段时间才恢复,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神游在迷茫灰色之中,既非清醒也并未熟睡。我做了个奇怪的梦——但后来我发现那并非梦境——我感觉有人帮我更衣,就好像我是个睡着的孩子一般。那人帮我取下奢华的丝绸皮草,又为我换上原本的背心、长裤。

之后我又感觉到移动,脊背、双腿和头部传来摇晃,再之后我依稀记得好像看见窗户,外头是模糊的景色在不断向后移动。虽然想要看个清楚,但目光聚焦引发了强烈的头痛晕眩,最后我还是闭上眼睛又回到黑暗。

等我又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坐在一个包厢里,看晃动的规律应该是在火车上。我的手被反绑在后头,窗外一片黑色。在我对面坐着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皮革装订的旧书,封面上用法文写着:D医生与幽灵共度的岁月。他有着黑色头发,虽是陌生人但面孔却带着奇怪的熟悉感,他相当中性,肌肤上没有胡须,相当白净,在蓝色眼睛周围看得到一些眼影。

“你是谁?”我轻声问。两手动了动,感觉到有冰冷的金属扣住自己。

那人合上书放在一旁的座位上,露出宽厚却高傲的微笑对我说:“你不要乱动,没有人会伤害你。事实上,你安全我才能安全。”

这个嗓音……比较低沉,但还是有法文口音,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个女人,你是来看病的那个女人。”

的确,抓住我的这个人看起来相当女性化,我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一个穿着像男人的女人,还是一个之前假扮成女子的男性。他的身体宛若雌雄同体,高高瘦瘦却又没有男性或女性的性征。

回想起他是谁我也就连带回想起在诊室发生的事情:我替他稍加检查,然后转身拿东西,他忽然靠近,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拿着什么东西就朝我口鼻掩过来。我现在想起来还会恶心,因为那东西上头全是三氯甲烷的气味,而我在抵抗时竟发现对方的力气并不比我小。

这根本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虚弱地问。

法国人身子前倾,伸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带着淫荡的眼神说:“啊,你是个年轻可爱的人呢,最好别拿这问题来诱惑我哦!”

我听了身子一缩,他却笑了起来。

“我并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你只是我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我刚刚说过了,你不会有事,在等你的人也只是想要……拥抱你而已。”

我思考了一下,他说的话实在难以理解。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现在吗?布鲁塞尔。”他那双碧蓝眼睛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表情看起来像是一只刚长大的乌鸦,“你问的事情够多了。你累了,睡吧。”

他这句话对我马上起了效果,我忽然间觉得自己确实很困,立刻就睡了过去。

后来大力敲门的声音把我吵醒,那人跳了起来,第一次显露出慌张的神色,还从上衣内拿出手枪抵着门板。他发出低沉、无疑是男性的声音问:“有事吗?”

外头的人回答的声音让我难以描述,只能说是个男子声音,但有着超凡的磁性,根本就像是天使的声音一样。

“是我,大公。”

法国人脸上的疑虑瞬间变成惊讶和敬畏,但出于谨慎还是只把门打开了一道小缝。然后,外头那个人就这么进来了:他在我眼前把身体压成一张纸的厚度,就这么进入包厢!

这个人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他人如其声——就像是天使,极度引人注目。这个人也有一头黑色长发,其中缀有几许灰白,而他的眼睛是我所见过最为深邃的绿色。他的皮肤白得带有透明感,光线照在上面映出粉红、蓝绿、银白,如珠母贝那般漂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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